玉液琼浆。李靖吃了几杯,不敢多饮,固辞乃已。因问曰:“太夫人尊姓,太公可在世否,有几位公郎?”姥曰:“老妇姓金,大君中年去世,二子名金鳌、金鲤,皆往北海探亲未回。几个顽仆见主人外出,老妈慈懦,俱醉卧不起。先生今日受了辛苦,早安宿罢。”遂起身向丹墀咳了数声,犹如洪钟振响,惊起十数个狞狰大汉,面貌有善有恶,皆来拱手听命。姥曰:“尔等去打扫迎宾馆,送客人安睡。”众大汉诺诺连声。李靖随着大汉走过数处曲栏,将行李铺在床上,叫众人出房去了,自己和衣而卧。心中想道:这个人家,定是在朝廷做过大官的,不然那得如此富贵?未及二更时分,忽闻扣门甚急,闻室中惊呼:“天使至!”李靖忙起侧耳而听,但闻异香满室,不闻一毫声息。将欲就寝,数仆请曰:“主母请先生起。”李靖急整衣而出,老姥迎面谓曰:“本不宜使先生知予行踪,今有事相烦,不得不言。予乃本境龙神,上帝怪此地民习奢侈,以旱年告诫,使知稼穑艰难。洛阳令张公瑾志诚祈雨,感格上帝,方才御旨下降,限子末丑初,大雨时行。恨二子探亲未回,予年朽迈难以转侧,欲烦先生代我身行雨。”靖曰:“靖乃一介凡夫,如何能行雨?”龙母曰:“不难。”命左右将洪钟乱撞,众神蜂拥而至,皆向龙母稽首。龙母曰:“御旨前来,子末丑初,甘霖弥野,尔等作速登程,毋违天意,以副众望。”众神曰:“惟命是听。”龙母又命左右牵龙驹来,龙母曰:“请先生乘此龙驹。”手授寸余一个净瓶,谓靖曰:“此先天至宝,内藏壬癸之精,驹若嘶鸣,汝便倾一点水在鬃上,切不可乱施。”靖曰:“然。”左右将缰绳一撒,龙驹四足腾空。
此时,李靖头顶星月,足履风云,雷公在左,电母在右,雨师在前,风伯在后,乘着电光,俯视下界,历历在目。却依龙母之言,不敢妄施雨点。风驰云飞,也不知行了几多路程。忽然望见柳家店,心中想道:此处较他处望雨更甚。又念庞母施茶之恩,不免以公报私,竟将净瓶一连滴了八九点。那驹也不敢再鸣,直行过百十里,那驹复鸣,李靖仍然发雨。又不知行了多少地方,雨师曰:“雨足矣!尔等先回,待我分开阴阳,收了云雾,即来缴旨。”李靖等先回。龙母曰:“有劳先生了。”分付众圣各回本位。龙母曰:“天尚未明,先生辛苦一夜,仍回客房休息罢。”李靖曰:“谨如尊命。”
将欲就寝,又闻扣门者甚急。左右开门,见二位少年惊慌而至。龙母责之曰:“昨夜若非李先生至此,汝等有灭族之罪矣。李先生代汝效劳,宜速拜。”二位龙子请李靖出来,向靖再拜。二龙子曰:“愚弟兄与北海龙王为长夜之饮,不期御旨下降, 先生真是我全家恩人! ”李靖未及答时,又扣门者甚急。二仆上前禀曰:“天使至!”金鳌、金鲤忙排香案,跪接御旨。为首一位金甲尊神,领着数十个虎贲之士,持矛仗剑而立。金甲神展开御旨读云:
无极至尊昊天上帝诏曰:金鳌、金鲤,不遵御旨,妄施而数,柳家店一村,男女尽殁,淹死良民五百五十三人。念尔先世有功于社稷,不忍加诛,命值日司刑正神,鞭金鳌三百,鞭金鲤二百,减一等,降受伯爵。候有功之日,再行升赏,毋负联望!
诏书宣罢,金氏弟兄望天谢恩,解衣伏地。左右武士动起手来,打得皮开血溅,呻吟之声令人鼻酸。龙母在一旁痛哭。室中六个女娘、十数个家丁,见主人要受杖,皆掩面流涕,吓得李靖战栗不已。须臾,左右收了刑,众仆扶主人入内室去了。金甲神谓龙姥曰:“若非汝有功于社稷,二子难免剑下之诛矣。以后行云布雨,切不可怠玩,吾去也。”李靖站在一旁,形如木偶。
龙母送了天使,慰李靖曰:“先生休惊,若非先生效劳,则误期之罪,更甚于误雨。只是老身不该使二子俱出,以罗此咎。”李靖亦无言可答。二女娘请靖入书房用饭,李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