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骗文武官员,切不可漏泄。”江流闻言,惊得冷汗直淋,连连叩头:“奴婢怎敢纵陛下远游,隐瞒百官?倘事一露,剿灭九族,难消文武之恨。况陛下不思昔年官兵保护,尚有同州之险。今欲独自远游,万一疏虞,奴婢虽寸斩难偿其辜。”帝道:“同州劫驾,乃刘瑾所谋。朕今密往,人不知鬼不觉,可保无虑。若恐百官难瞒,朕悬牌诈称有病,再赐你金爪锤一把,阻住禁门,不许文武官员人宫扰挠。敢有不尊,任从殴打。文武官必退回。此便可隐瞒的。”江流对道:“倘六宫嫔妃查问,怎得瞒过?”帝道:“你好得痴呆!此更容易。朕起程后,自称推寡人养病,后来正宫若问,诈说朕宿偏宫;偏宫若问,只说朕宿御苑。三十六宫推遍后,朕已回来。”江流又道:“奴婢实是不敢领旨。今无奈听从,未知要令何人跟随。”帝道:“尚衣小监王合,作事忠勤,可带同往。”江流立宣王合前来。江流问王合道:“陛下欲素服游幸苏州,要你保驾,往来无虞,你敢保驾么?”王合大惊,连连叩头道:“奴婢有何多大才能,敢去保驾?万一疏虞,岂不被百官处死!断断不敢领旨。”帝道:“此事容易。”随写了独角赦诏,附于王合道:“你可执此为证,便不怕百官奈何?”王合道:“虽有此旨,奴婢也难免无罪。”帝道:“此言差矣。朕即开赦,谁人代得朕主意?速去多收拾黄金,以各路费。”王合只得领旨,多备黄金,结束包裹。帝即写下一旨。悬挂在紫禁门曰:
朕染怔忡之疾,不用太医调治,性好养静。特赐江流金爪锤一把,内宫妃嫔,及皇帝国戚,文武官员,概不许进宫烦扰,如有不遵,即以违旨论罪,任从江流打死勿论。各宜慎之毋违。特诏。
帝写毕,附与江流道:“卿切不可泄漏风声,恐有一二不法逆臣,踪迹寡人谋害。”江流道:“奴婢知道。但陛下不可久停,连累奴婢,受百官处死。”帝称“是”。即换上一顶头巾,穿上一领兰绫缀袍,珠履缎袜。江流对嘱王合道:“主上若到何方,你当频寄密书前来,免致我忧虑。若有差池,咱便先斩你全族,以消我恨。”王合道:“但愿主上一路平安,早去早回。一有差池,你我罪过,相去也多不远。”帝令王合,先牵御马出和化门伺候。王保领旨,带马并包裹先出后门,好似仆夫一般而去。帝手执着一把扇,身带内号小玉印,江流送至后门,叮咛了“须早早回来”的话,方别。帝将扇在面上半遮,掩步出了和化门,王保已在和化门外等待。帝即上马,王合步随。帝嘱王合道:“你不可君臣相称。你可称朕为员外,或称为主人亦可。”王合领旨暗想:好好皇帝不做,却要做员外。
君臣行至日色斜西,见有客店,王合道:“月色已晚,可歇店了。”正德应允,暗喜从古以来的天子,焉有歇店之理?真好快畅。来到客店前,王合扯住辔头,正德下马。早有店主人向前迎接,道:“客官要安歇呵。”王合道:“正是!可有洁净房屋,两张床铺,备一间与我们主仆安歇。坐骑可令小二小心上料。”店主人诺诺连声。小二将马牵去后槽,又引了主仆进了一间客房。王合取汤水与帝洗了手脚,自己亦洗过,方去择了酒莱,摆在房中案上。帝道:“此间又无别人,可来同饮。”王合就在旁边坐下同饮。帝对王合道:“此等酒菜,不及光禄寺多矣。”王合道:“员外说得好笑,村谬客店,怎及光禄寺的酒席?”吃毕,王合收拾床铺,闭上房门,伏侍天子脱了衣服上床。帝问道:“席下为何铺着乱草?”王合道:“此乃禾稿稻草,可以御寒。”帝道:“若不游,怎知稻稿可以御寒?只是坚硬,终不及褥温软为妙。”王合道:“此乃小户,聊以御寒,怎及裀褥?”
君臣过了一夜。次早起来,王合巴不得要赶紧上路。饱餐毕,算还店钱。正德上马出门,沿途对王合道:“朕闻江南苏州、浙江西湖,俱名胜之地。谚云:‘天下游遍,不及福建。福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