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运道:“正终是不消说起,就是今日事始,虽说相见出于患难,匆匆草草,然你二人,毫无苟且,人尽知之也,未为不正。”冰心小姐道:“始之无苟且,赖终之不婚姻,方明白到底,若到底成全,则始之无苟且,谁则信之?此乃一生名节大关头,断乎不可,望叔叔谅之。”
水运见侄女说不入耳,因发急道:“你小小年纪,说的话倒象个迂腐老儒。我如今也不与你讲了,待我出去与铁公子商量。这铁公子是你心服之人,他若肯了,难道怕你不肯?”说完,走了出来,要见铁公子。
此时铁公子正在书房中静养,小丹传说:“间壁住的水二爷要见相公。”铁公子因走出来相见,分宾主坐定。水运先开口道:“连日有事未暇,今高贤下榻于此,有失亲近。”铁公子道:“缘病体初痊,尚未进谒为罪。”水运道:“我学生特来见铁先生者,因有一事相议。”铁公子道:“不知何事?”
水运道:“不是别事,就是舍侄女的姻事。”铁公子听见“侄女姻事”四字,就变了颜色说道:“老丈失言矣!学生外人,凡事皆可赐教,怎么令侄女姻事,也对学生讲?”水运道:“舍侄女姻事,本不当向铁先生求教,只因舍侄女前日为过公子抢去为婚,赖铁先生鼎力救回,故而谈及。”铁公子道:“学生前日是路见不平,一时触怒而为,原出无心,今日老丈特特向学生而言,便是有心了。莫非见学生借寓于此,以为有甚不肖苟且之心,故以此相舌么?学生就立刻行矣,免劳赐教。”水运见铁公子发急,因宽慰他道:“铁先生不必动怒,我学生倒是一团好意,且请少坐,听我学生说完,便知其实,彼此有益。”铁公子道:“吾闻君子非礼勿言,非礼勿听,老丈不必说了。老丈虽是好意,但我铁中玉的性情,与老丈迥别,只怕老丈的好意,在我学生听了,或者转以为恶意,只请你速去,好意恶意,我都不闻。”因立起身,对着管门伺候的家人说道:“烦你多多拜上小姐,说我铁中玉感激之私,已识千古。
今恶声入耳,也不敢面辞。”又叫出小丹,往外便走。水运忙忙来赶,铁公子已走出门去远了。水运甚是没趣,又不好复进来见冰心小姐,只说道:“这后生怎这样一个蠢性子,也不象个好娇客!”一面说,一面就默默的走了过去。正是:只道谀言人所喜,谁知转变做羞耻。
若非天赋老面皮,痛削如何当得起!
却说冰心小姐见叔叔出厅去见铁公子,早知铁公子必然留他不住,便也不留,但虑他行程萧疏,因取了十两零碎银子,又收拾了行李之类,叫一个家人叫做水用,暗暗先在门外等候,送与他作路费,且却象不知不闻的一般。,正是:蠢顽皆事后,灵慧独机先。
有智何妨女,多才不论男。却说铁公子怪水运言不入耳,遂出门带了小丹,一径走到长寿院,自立在寺前,却叫小丹进去,问和尚要行李。独修听见铁公子在寺外,忙走出来,连连打躬,要邀进去吃茶,因说道:“前日不知因甚事故,得罪铁相公,忽然移去?县里太爷说我接待不周,被他百般难为,又叫我到各处寻访。今幸相公到此,若再放去,明日太爷知道,我和尚就该死了。”铁公子道:“前事我倒不提了,你还要说起怎么!今与你说明了吧,寺内决不进去了,茶是决不吃了,知县是决不见了。快快取出行李来还我,我立刻就要走!”独修道:“行李已交付小管家了,但相公要去,就怪杀小僧,也不敢放,必求相公少停一刻。”铁公子大怒道:“你这和尚,也忒惫赖!难道青天白日,定要骗我进寺去谋害?你莫要倚着知县的势力为恶,我明日与都院老爷说知,叫你这和尚竟当不起!”
正说着,忽然县里两个差人赶来,要请铁相公到县里去。
原来这鲍知县自从改悔过来,知道铁公子是个有义气的男儿,要交结他,时刻差人在水家打听他的消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