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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离北城门很近,现在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夜深了, 平日已经落锁的宫门仍大开着,他谨慎地向外走去,看到对面一个影子,刚想假装一下,就看到了曾在营中见过几面的同袍脸上同样不自在的神色。
他们同时一顿,若无其事地一起出了门,向同一个方向跑去。
烽火燃起后不久,放走了最后一批城中妇孺,平川城只留下了将关未关的南城门供信使离开和调动京畿大营储备,其他城门皆已封闭。侍卫到时被拍了拍肩膀,默契在不言中流淌。
城墙上一片火光,向下看去,黑压压的人头令人眼晕。
身边不断传来编组发令的声音,不管站上城墙的人和送上城墙的物资之前到底归属于谁,此刻的配合肉眼可见地顺利起来,下意识地服从着站在城墙上的那袭白衣的声音。
黎国,到底有着太深的崔氏烙印。彼岸樱花开
闪电突袭没有收到预想中的效果,没有立刻攻下平川城,南下的草原人暂时在城外止步了,没到夜深,号角声响起,堵着北城门的军队撤后些许,大摇大摆地安营扎寨。
万人突袭不是最糟糕的消息,在夜里收到了赶来的闻将军传信,和调动京畿大营半数驻军入城后刚刚升起的胜利希望,就被打破了。
死了的黎三皇子自觉胜券在握,只不过是一万人,逼宫结束后怎么也能保住信州和京城安全,狄罗人要地,把荆州给他们就是了。但摆在明面上的入关人数之外,石勒部入关后留下的一部分人,才是真正的杀招。
被骗走的闻将军队伍让整个布防出现了一点不和谐的缺口,狄罗人没忙着先破关,而是里应外合,从内击破取了边关一城。
草原原本的边境驻军,紧跟在充当先锋的石勒部身后涌入黎国,将中原设下的防线撕开了一条缺口。
此刻,具有人数优势的已经不再是平川城,而是狄罗人了。在朝中曾经说过“不过是吓唬人”的话的臣子,如今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话咽回肚子里,但再后悔,也要面对被四面围城的惊悚现实。
平川城内人多,粮虽有些,但在守城第三天时,就开始调集民间口粮,先供应守城将士,城下宽敞的道路上,烧开的热水和一桶桶粪水被快速传递过来,最靠近城门的几处民居,已经被拆得只剩下一点不好拆卸的地基柱,但眼看也是要变成柴火的结局。
绝大多数人脸上都是强撑着的平静,被黎皇用利益钓着留在城中的几个皇子里,巨大的利益蒙蔽着的耳目在压力下醒来,已经有人后悔。
黎四皇子是第一个,他自觉有几个将领站队,守城出了大力气,想走也有资格。但刚与崔如许翻脸要求出城,就被解除了所有权力押下去烧火做苦力。他武艺尚可,但与正式兵卒比就差远了,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挣扎着看向本该是自己这边的几个将领,却见他们根本没看自己,怒吼着指挥属于他们的兵卒忙碌。好像他们没有投靠自己,而是选择了崔家。
他们脸上,是黎四皇子不熟悉的狰狞和怒意。
平川城被围,要么死撑着等到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的援军,要么他们全部战死,狄罗人从成为废墟的平川城上踏过去。没有别的可能。
他们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黎皇看准了他们的劣性,逼他们破釜沉舟。
黎四皇子的教训让其他皇子都噤了声,老老实实按照接受指挥时崔如许说的,他们奋勇杀敌救人,来展现自己在守城中的付出。
他们的表现被时不时传入宫中,但黎皇始终没有表示过任何态度,他几乎钉在了开早朝的殿内,连回去休息,都只在旁边的朝臣们留宿时的暖阁里歇一歇。
朝会停了许久,所有的决策根本不会来到他面前,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