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要搜刮山匪人口抓壮丁,绕路和采集材料消耗的时间,是没办法的事,走了二十天,都在最初的估计范围内,甚至还早了些。所谓的“其余”,自然不是使臣队伍,而是指神射一军。
薛瑜放心许多,拆开还封着的竹筒。
“……自五月二十日始,山匪出现南下抢夺倾轧,原因不明,恐生事端,经协商放弃部分山寨,绕路抵堤。五月二十三抵堤,河水汹涌,河堤不存,村庄耕田皆无,原寨中农户痛哭不止。使臣号令民夫清淤采矿,固堤勘察已始,第二卫一半护堤,一半返程剿匪……”
往复除寇,不过是以河堤为据点,一边加快修堤,一边回头去痛殴山匪罢了。在前路受阻的时候,能明确前往荆州的主要目的,及时取舍,放弃一部分人力换来尽早开始,不管是崔齐光还是两个领兵的将领,脑袋都很清醒。
薛瑜看着伍戈详细写了很多的信笺,默默在心里夸了夸,只是这夸奖若让崔齐光听到,大概只想呵呵一笑。
赶路总是痛苦的,而有目标的赶路却不得不在路上停下,是更痛苦的。崔齐光看到的那份计划里,他们正常赶路将在十天赶到河堤处,万万没想到,最后花了近一个月。
崔齐光站在塌了一半的河堤上,阳光热辣辣地照得他满头大汗,但勘察水下的工匠踩在淤泥里,被泥沙冲刷着,拿着尺子还在坚守岗位报数,他就只能握着笔,不停地计算和记录着。旁边一段河堤上站着的使臣袍子掖在腰间,已是半分形象不要,回头看向他,“崔郎,我们下去歇歇吧!”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嘹亮的号子声伴随着沉重踏步声飘来,留在河堤附近维护秩序与治安的一半军队,顶着明亮的日头仍在继续训练,偶尔飘向河堤的目光,都令崔齐光如芒在背。
他抹了把汗,在穿的袍子上胡乱擦干手,继续记下下方工匠报出来的数字,落笔后才来得及回复,“这是我黎国的堤,我们有什么脸歇息?”
话没说透,但询问的人一时语塞,环顾四周。
踩在河水里的工匠和在临时搭建的棚户里忙碌的工匠,是齐国人;一路保护他们的军队站在远处,无时无刻不放弃训练,也是齐国人;扛柴推矿推土的民夫,是黎国落草为寇后又被打动愿意来帮忙的百姓;在他身边坚持着出自己的一份力的,是黎国使臣队伍的主使。
他们本都可以不管这一切。
年长些的使臣吸了口气,“是!”
总不能别国人都来帮忙了,他们身为黎国使臣,还想到处躲懒。他不是不懂,这样的话题也出现过许多次,只是习惯了做文臣动动手指和脑子,重受这种苦,有些吃不消罢了。
崔齐光看着同僚又继续写了起来,自己也专注于手头的工作,稚嫩的背影中透着沉稳,在河堤上出工出力的黎国使臣队伍们看到他,心里也平静了许多。
别人能不安、能想要放弃,但一直主导争取着这次援助的他,却不能放弃。
231. 剿匪(二合一) 以战养战
堤下裹着黄色泥沙的河水显得格外浑浊, 看不清水下究竟是什么,急速拍打着两边刚筑起不久的内堤,危险又让人想要看清楚去向。
齐国派来的工匠虽然大多年轻, 但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龙江堤决堤后, 水流顺着地势改道,硬是将过去河道边的良田变为了泽国, 也有一部分水顺着原本的路径流走,但数量极少, 远远比不过改道后的河水。
几段被冲毁的河堤巩固起来很麻烦,虽然现在看着水位不高,但再来一两场暴雨,河水明显上涨,河堤就难以抵挡。一路陪着他们到这里的工匠当机立断安排清一部分淤泥, 再截断上流河水,在极短的时间内补建内堤, 留出泄洪口, 让河流重新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