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情一边倒, 看得被点来观案的刑部和其他几部代表,都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作为简家倒台后受益最大的两个家族, 苏家当任家主苏合和如今作为简家嫡枝的青南简氏家主联袂而来, 只是青南简氏家主脸色略带悲叹惭愧, 不需要多说什么,人们就能为他自动脑补起心理活动。
到了现场但同样只能在外面旁观,赁了大理寺旁边不远小楼的几个士族脸上并不好看,向来嫡庶有别,这两个庶子爬上嫡枝位置的家主, 实在有些碍眼。他们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坐在对面的钟大, 心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
钟大向来是发号施令而不是会与他们解释什么的性子,前几次朝中失利已经成定局,他们私下见面时被钟二嘲讽了许久脑子不好使、坏了钟家的安排。那这一次……他还会有什么动作吗?
闭门谢客多日的钟大脸色一如过往,镇定自若, 只是看着挂了红黑绸带以示尊贵的马车上下来的年轻人,放在几案下的手掌猛地握紧了。
少年姿容昳丽,还带着几分稚气,但身量已慢慢长开,自有一番不凡气度。更惹人注目的是她身上那身滚金边的朝服,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身朝服他见过许多次,不仅在去年,也在许多年前。
熟悉的衣裳和熟悉的人,钟大凝视着下方不远处,久久没有挪开眼。
来看大理寺最终结果的薛瑜没有注意到还有人在高处注视,倒是让拿着弩守在边角处的魏卫河眯了眯眼,箭矢瞄准了钟大,过了一会,又沉默地挪开了。还不是时候。
听着四处都民情激愤,恨不得现在就诛了首恶的声音,薛瑜心情还是挺不错的。简家作为要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在民间宣扬出去的风声自然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安排没有白费。
世家向来宣扬自己是簪缨贵族,身份高贵,懂礼守节。以前被皇帝砍掉手的只是些小家族,这次抓到简家,希望简家家主做这些事情之前,做好了被钉在耻辱柱上丢掉一切的准备。
进入大理寺的官员和被特地点来的简家分支代表,进去一个就有差役在旁边专门唱喏,告诉外面的百姓有什么人来看判案,等到薛瑜最后一个到来,“三殿下到”的唱喏声让外面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自从薛瑜从行宫回来,就少有亲自在外处理事情的时候,见过她的京城百姓算起来并不多,如今亲眼见到一个漂亮少年人,还是给京城带来了那么多变化、脚下踩的路、新读的书都来自于她的少年人,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大声喊了起来。
“陛下万安!”“问殿下安!”
薛瑜已经进了门,听到声音回头,勾了勾唇。百姓有时候心思很简单,只是想过好一点罢了。
大理寺卿心里苦,原本想叫来涉案的简氏各家过来,宣判就算结束,悄悄发配悄悄杀头就算了。毕竟简家丢的也是他们世家的脸,弄得太难看自家脸上也过不去。
不论再怎么遮掩,原本站在接近龙头附近的大士族倒台,对民间对士族的印象影响总是有的,能减少点就减少点。曾经是羡慕,如今可能就是嘲弄与警惕。可谁晓得向来只看结果的皇帝,这次专门点了几部来观案,三皇子又过来了,想遮掩都遮不了。
偌大一个厅堂,除了少卿和做记录的大理寺丞外,被来观案的人站了个满满当当。其他人倒罢了,大理寺卿迎出门外,将三皇子接进来,讨好问道,“殿下请上坐。”
堂上审案的几案旁,又多了一方小案,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哪个摆得更高些。
薛瑜对来旁听还要跪坐着听敬谢不敏,淡淡道,“到了大理寺,自然以断案为先。我来观案也越不过大理寺,在旁边与诸公一同站着便是。时辰将至,寺卿还是早些断吧。”
旁边也为观礼的其他人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