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柩在家里摆了四天,外婆也在灵堂前不眠不休地待了四天,偶尔瞌睡来了就浅眯一会儿,眼睛里的眼泪就没断过,谁去劝也不好使。
前几天的时候,除了小喇叭里播放的哀乐和几个关系比较亲近的邻居,灵堂前很是清冷安静,只有纸钱焚烧、烛火不断滋滋融化的声音。
等到入土前夕,李家村突然来了许多陌生的车子,贵的,便宜的,浩浩荡荡地停在那条不算宽阔的水泥路上。
无数华丽花圈堆满了院坝,烟花鞭炮不停作响着,火盆里的纸钱一晚上就没停过,等到后半夜时,守夜的人才慢慢变少。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时,天气昏昏沉沉的,送葬的队伍很是隆长,纸钱在空中飞扬着,几个健壮有力的男人帮忙抬着棺材,随后是沈常桉披麻戴孝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程奕帮忙拿着东西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的眼睛下方都是乌青的,神色都很是疲惫,这场丧事耗费了他们太大的精力,低落的情绪影响下,睡眠质量也不好。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是村子后方的山上面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
依山靠水,坐北朝南,不远处还有一片茂盛的桉树林。
这里是外公给自己选的墓地。
村里的人很有经验,他们教着,沈常桉跟着做就行,只是一些直白的希冀话语,沈常桉确实说不太出来,他跪在墓碑前,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后,也没起身,目光静静地看着碑文上的文字。
程奕就在沈常桉身旁帮忙烧着纸钱,察觉到他的动作,漆黑的眼眸也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碑文的右边上面记载着外公的性别,年纪,还有一段不算很长的墓志铭。
而在左下方,是一段家庭成员图。
公 李明德
母 李琴
女儿 李沐晴
女婿 沈成涛
外孙 沈常桉
一脉单传,清清冷冷的家庭里,只有五个名字。
程奕的目光落在第二代的名字上,这是他不曾接触了解过的。
李沐晴?
程奕侧眸朝离这不远处的那个单人坟墓望去,那是一个打理的很干净的一个墓,周围不见一点枯黄的树枝、杂草,刚刚路过的时候,好像无意间看见那上面写着的也是这个名字。
等坟的一边填完了土,主事领头的男人就叫呼着回去了。
沈常桉收回冷寂的目光,微垂着晦暗不明的眼眸,缓慢站了起来,只是这几天跪了太久,起身时,膝盖酸软,他差点踉跄了一下。
“小心。”
身旁的程奕及时伸出手扶住他的身体,眼眸中满是担忧。
沈常桉顿了顿,适应了身体后慢慢站好,他微微抬头,清冷眼眸有些黯淡,嘴角无力勾起,笑容有些苍白。
他轻声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程奕皱紧眉,他怎么会不担心呢?
沈常桉这几天饭都没有吃多少,丧事大部分也是他在操办,这几天下来,本就比较清瘦的人又瘦了几个度,原本还有点肉的脸现在像是只能看见皮。
看着他消瘦下来的脸颊,程奕的眼里满满心疼,但他也知道,沈常桉如今正陷入在亲人离世的悲哀伤痛当中,他也不好多劝说什么,只能自己废些心神,仔细照看着他。
程奕拉起沈常桉冰凉的手,将自己温热的体温传了过去,低声说道:“走吧,回去吃早饭,外婆还在家里等着呢。”
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其他乡里乡亲还有外公的那些友人学生们都已经提前一步离开,现在只能看见他们轻松的背影。
都说亲人的离世是一场绵绵不止的小雨,心底的哀伤会随着时间越演越淡,可那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