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宣的兵力,一部分在各地藩王手里,镇守边关和地方,其余的,就都在陛下手里。
陛下只要不将兵权交给他,那么他这个太子就是个虚架子,别说陛下立了一份传位诏书,就是立个百八十份的,也没什么大用。
等到哪一日,陛下把兵权全都交到他手里,才算是真正的传位了。
承武帝从太子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但却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有些话他已经说过,就不会一而再地重复。
其实他也累了,他亦想此刻就把一切交到太子手里,躲到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种种田,钓钓鱼,临死前再过上一段清净的日子。
但现在他还不能,那些逆子他还得收拾。
如果把兵权交给老大,让老大去处理那些糟心事,那世人会说,是老大心胸狭隘,容不下兄弟们。
虽说名声这东西虚无缥缈,但世人就是在乎这个,他不能因为自己做下的孽而坏了老大的名声,否则,光是那些闲来无事只会耍嘴皮子的言官就够老大烦心的了。
他已经够对不起老大了,不能再给他留下一堆麻烦。
所以他要先留着兵权,亲自动手。当爹的清理门户,天经地义,任他是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这些话,承武帝没有说出口,但太子从他的眼神中看了出来,心中感动,却又五味杂陈。
这个父亲,可以那么冷酷无情,可当他真的对你好的时候,却又处处帮你想得周到。
父子俩静静坐了一会儿,承武帝是真的累了,挥了挥手:“你且去忙吧,朕睡会儿。”
太子应是,起身,又给皇帝扯了扯被子,这才转身出门,到了殿外,叮嘱康元德:“进去好生服侍着。”
康元德躬身应是,目送太子离开,转身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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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
银蝶去小厨房重新装了一份汤羹,端进正殿,摆放在皇后面前的桌子上。
皇后见换了个人,不禁纳闷问道:“彩娥呢?”
银蝶便把方才院中发生的事情说了,皇后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这么大个人了,走起路来冒冒失失,也不看人。”
银蝶以为皇后在说彩娥,忙跪下帮她求情:“娘娘,彩娥一时疏忽,请娘娘恕罪。”
皇后听得好笑,端起那碗黑米红豆莲子羹,喝了一口才说:“本宫不是说彩娥,起来吧,本宫说过,别动不动就跪。”
银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皇后说冒冒失失,指的是十一殿下,她心中不解,但也没有多问,从地上起身,立在一旁候着。
皇后一碗莲子羹还没喝完,就见十一皇子一如既往顶着一张棺材脸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前衣摆打湿了一块。
皇后仔细打量他的神色,没有看出任何端倪,让他先坐,喝完最后两勺莲子羹,把汤盅递给银蝶:“收了吧。”
银蝶应是,端着汤盅退了出去。
皇后这才问十一皇子:“方才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彩娥冲撞了你?”
十一皇子:“不过脏了件衣服罢了,无妨。”
皇后原本并不想再干涉小儿子感情上的事,可还是忍不住试探着问:“你觉得彩娥如何?”
十一皇子端坐于椅子上:“什么如何?”
面对这个不开窍的傻儿子,皇后叹气,觉得还是直来直去地好,免得太累:“本宫瞧着彩娥不错,要不,你娶了她?”
十一皇子摇了摇头,毫不犹豫:“不好。”
皇后:“为何?”
十一皇子不答反问:“母妃为何想让儿子娶她?”
皇后一噎,嗔了儿子一眼:“我这不是看你上回盯着她多看了几眼,以为你对她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