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气了一会儿,出声:“来人,磨墨。”
另外一名宫女看了一眼春杏的脸,抬脚就要往里走,春杏拉住她,低声说:“还是我来吧,反正已经挨了打。”
说罢,抬脚进门,默默研好了墨,再次退了出来。
荣嫔拿起笔沾了墨汁,用极小的字,贴着纸的边缘,写了窄窄一行。
随后将那纸的边缘折出一道痕迹,用剪刀整齐裁下,将细细的纸条卷起来,拿下手腕上戴着的一枚不起眼的金镯,突然一个巧劲儿掰开,把纸卷放进去之后,把镯子原样扣回,戴回手上。
做完这一切,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回桌上,开始画画,画了一半,似觉得不好,胡乱在纸上划了几笔,把笔一扔,将纸撕成数片,仍似不解气,又抓起来团在一起,扔到了地上,又跺了两脚。
随后直接走到床边躺下,放下帷幔,歇下了。
不多时,春杏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先是把桌子收拾整齐,随后把地上的纸团捡起来藏进袖子,熄了烛火,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看向另一位值夜宫女,指了指自己的脸,小声说:“你顶一阵子,我回去上药。”
另名宫女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快去吧。”
春杏回了住的屋子,不多时,后窗响了两下,她走过去,打开窗户,一道黑影立在外头,她把袖子里藏着的那团纸递出去,低声耳语几句,那人接过,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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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安宫。
承武帝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张由数张皱巴巴的碎纸片拼凑起来的山水画,他看了几眼,问:“这是什么?”
梁泉答:“荣嫔画的,微臣仔细检查过了,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承武帝蹙眉。“那五十巴掌她没挨着?”
梁泉:“挨了。”
承武帝:“她为何画这幅画?”
梁泉:“臣也觉得蹊跷,可臣将这张纸翻来覆去检查过,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许是荣嫔心情烦躁,随意画来排解。”
承武帝摇了摇头,并不认可。
又是被贬,又是挨罚,别说他不了解的这个荣嫔,就算是他以前以为的那个没心没肺的荣贵妃,都不会心大到有闲心作画。
那她这个时候画这样一幅画,又随手毁了,到底意欲何为?
想了一会儿,也没琢磨出什么来,承武帝又问:“她可有差什么人往外捎信?”
梁泉摇头:“尚未发现。”
承武帝:“给朕盯紧点,老四回来之前,别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
梁泉应是,将桌上的纸收起,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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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归鸿回了院子,沐浴过后自己爬到床上,照旧把他的小宝剑抱在怀里。
紫萱拿了把团扇坐在一旁轻轻扇着风。
小男孩跟着跑了一大天,即便体力再好,年纪也在这儿,不多时倦意袭来,打起了哈欠:“紫萱姑姑,你也睡吧。”
紫萱应好,又守了一会儿,见小男孩儿困得不行了,还在朝她挥手,便轻手轻脚起身,拿了被褥铺在架子床的脚踏上躺下了。
狄归鸿这才闭上眼睛,把小宝剑往怀里紧了紧,缓缓睡了过去。
不知睡到何时,突然眼前一片开阔,茫茫草场一望无际。
他不知身在何处,茫然四顾。
突然,身后传来马蹄声,厮杀声,还有惨叫声。
他转身,就见一群身着异服之人,手里提着弯刀,嘴里吆喝着奇怪的语言,大声怪笑着,纵马趟过集市,撞翻摊贩,虐杀百姓,抢夺银钱……
转瞬间,满目血腥,尸横一片。
狄归鸿心中大骇,拔腿就往过跑,不住高喊:“住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