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根根漆黑的,仿佛浸透了鲜血的吊绳从房梁上垂下,圈住纸人的脖子,往上一吊。

不一会儿,房梁上就挂满了笑容诡异的纸人,它们脚尖轻飘飘的晃动着,涂着腮红的惨白脸蛋全都对准了谢沂所在的方向。

谢沂倒吸一口凉气,觉得目前的情况貌似对他们越来越不妙了。

“我们得赶紧跑了。”

再不跑,恐怕他们也会像是纸人那样,挂在房梁上了。

他倒是好说,死不了,但宴渊就不一定了,他现在可是人,被吊在房梁上是真的会死。

“好。”

宴渊视线落在被厚重的白色纱幔遮掩住的窗户上,带着谢沂往那边悄悄挪动。

吊死鬼的注意力全都在不断从门缝里钻进来的纸人身上,钻进来的纸人也被吊绳圈住脖子,挂在了房梁上。

所以他们两人很顺利的来到了窗边。

宴渊抬手去推,窗户发出细微的咔哒声,缓缓向外被推开,露出一处遍布着杂草的小院。

他扭头看向谢沂,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他柔韧的腰肢,想要托着他往窗台外面爬去。

“你先走。”

谢沂往后躲了躲,抬手推了下宴渊,小声说道。

宴渊皱眉,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被谢沂打断了。

“快走快走,那只吊死鬼看过来了。”

谢沂双手推着宴渊的后背,语气焦急的催促着。

“我被吊起来死不了,你可是真的会死的,你先走!”

宴渊没有再拖延,撑着窗台,动作十分轻松的翻过去,踩在了草窝里。

干草被宴渊的衣服带动,发出簌簌的响声。

吊死鬼耳朵一动,悬挂在房梁上的身体一转,面朝着窗户的方向,盯着已经翻窗户离开的宴渊。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你得来替我!我不要再待在这里!”

吊死鬼发出尖利的嚎叫声,一根漆黑的吊绳贴着窗户落下,试图去勾外面宴渊的脖子。

谢沂抬手,抓住了吊死鬼的绳子,往后面一拉,随后抬手就把窗户关上了。

宴渊瞳孔一缩,连忙伸手去抓谢沂,却贴在了坚硬的窗户木楞上。

他用力往里一推,却没能把窗户推开,一股淡淡的灰色阴气萦绕在窗户上,将缝隙封得严丝合缝。

屋子里面,吊绳收紧,缠绕在谢沂细白的手腕上,将他吊在了半空中。

“你要来代替我吗?”

吊死鬼与谢沂贴得极近,腐败的臭味与尘土的气味直冲谢沂鼻尖,令他打了个喷嚏,又咳嗽了起来。

吊死鬼看着谢沂吐在自已身上的血,沉默了。

它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鬼。

是不是它的动作稍微大一些,谢沂就会吐着血昏迷不醒?

砰砰砰

看见谢沂吐血,挂在房梁上的纸人开始挣扎扭动起来,身体互相碰撞,发出闷闷的响声。

“小少爷,您该回去了!”

“小少爷,还未礼成,您该回去继续拜堂了!”

纸人一边互相碰撞,一边发出尖细的声音,呼唤着谢沂。

吊绳断裂,一个个纸人像是下饺子似的从半空中掉下来,肢体扭曲的朝着谢沂快速爬过来。

吊死鬼仿佛被激怒了,悬挂的吊绳再次从房梁上垂落下来,密密麻麻的吊绳套住纸人的四肢,头颅,躯体……套住之后,它开始不断收紧。

纸人承受不住,竹骨砰的一声炸开,破碎的竹茬子四处乱飞,老旧的纸张也四处飞扬。

纸人被吊绳活生生绞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