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贺面色僵硬了一瞬,身侧的手微微握拳。
这个邓夫子,真是......
他堂堂礼部侍郎,亲自带人上门给他致歉,他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但偏偏,就算他今日生气,也不能展露分毫!
“是,是本官未将话说完。邓夫子,本官今日带他上门,就是想当面给您致歉,之前他做的那些事,着实荒唐,还望您见谅。”
邓夫子不说见谅不见谅,只是看着林昭贺问道:
“那林大人,我这私塾,往后能继续开下去吗?能招收女学生读书吗?”
“能。”林昭贺点头,一口咬定,“这也是本官今日上门寻邓夫子的第二件要事。”
他微吸一口气,说道:“陛下口谕。”
邓夫子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讶异,掀袍跪了下去,他身后的学子们面面相觑,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
“今有西郊私塾夫子邓敬和,深谙学乃人之根本,国之基石,致力于育人养才,朕闻其贤,心甚嘉之,故”
“特允西郊私塾改制学堂,命邓敬和为山长。西郊学堂食国禄,但不受制于礼部,一应事宜,经礼部手,上禀天听,钦此。”
林昭贺念完天子口谕后,整个私塾落针可闻。
学子们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但头颅却高高抬起看着林昭贺,不可置信。
他们私塾,竟被陛下知晓了,且还将他们升为了学堂?!
要知道,私塾与学堂的差距,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不论是先生与学子的待遇,还是习用的书籍,或是读书的环境,都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们中大多数人,本就是冲着邓夫子来的,想着有舍才有得,但如今......
宁嫣撑着泥土地的手有些颤抖,哑声问道林昭贺:“大人,这、这......真是陛下的意思?”
林昭贺颔首,与她开起了玩笑:“本官看起来像是能假传陛下口谕的吗?”
“是真的!”
“夫子往后就是学堂山长了!我们、我们也是学堂的学子了!”
这一巨大的喜讯将他们砸得晕头转向。
分明不久前李秋录才来找了他们麻烦,但谁知一月不到,夫子就入了陛下的眼?
学子们振奋不已,跪地叩首,高呼:“陛下圣明!”
林昭贺从怀中取出一卷轴,对愣神的邓夫子道:
“邓夫......哦不,邓山长请起。这是改制卷轴,您看看,且收好了。陛下特意叮嘱,学堂选址看您的意思,若是您不想离开西郊,便就将学堂建在私塾处,就是地方......可能比一般学堂小了些。”
邓夫子由学子们扶着站起身来。
他看着面前卷轴,眨了眨眼,不确定问道:
“陛下?”
林昭贺对着皇宫方向行礼,答道:“正是当今陛下的意思,夫子若是不信,可与本官去礼部走一趟。”
邓夫子不是不信,而是他对当今的感情,是复杂的。
最开始他提出让女子读书这一想法时,当今天子还未广开科举,可以说他这一想法,说不定走在了天子前面。
但几年前天子提出广开科举,鼓励女子读书后,他便紧跟号召,立即着手开办。
但结果......却是不理想的。
他被世人嘲笑,被门下学子辱骂之时,并未沮丧,他觉得他还有后盾,那便是当今天子。
可他......
却被礼部拒之门外。
那时候他特别想问问当今天子,广开科举,难道只是说说而已吗?鼓励女子读书,难道也只是给女子们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