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们神经质地监控着每一个繁衍着虫族的星球,不论它是否属于王庭,一旦发现了雌性的踪迹,他们就会不惜一切手段将雌虫带回白塔圈养。他们也许曾经的确保护着雌虫,但在漫长的时间里,那已经变成了难堪与腐烂皆具的监守自盗。

他们不再是崇高的保卫者,而是攫取珠宝的小偷,是喷吐毒汁的黑蛇。覆巢的手固然可恨,但那其实只是一把握在他人手中的尖刀。

戴林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个信誉极佳的交易对象,然而这丝毫不妨碍他一时兴起,转头就捅漏了夜蛾们那点见不得光的底儿。他隐于幕后,稳坐蛛网,肆意拨弄着交织的命运,仅仅因为他对阮静初感兴趣。

当纯白的珠玉碎裂时,内里也是一样无瑕吗?

虫母的声音忽而哽咽了。

“……还给我啊。”

监测器的嘀嗒声不停,虫母的声音里含着浓重的哭腔,像是失去母亲的幼猫,在夜雨里无助地哭泣。阮静初把脸埋进掌心,滚烫的眼泪滴入掌纹,像是一滴水融入湖泊,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还给我啊。

我的族群们。

……我的家人们。

正文差不多周一就能更完啦~

第三十四章 旅途

失态的虫母擦干眼泪,情绪平静地告别离开了。这是一个与平常没什么不同的日子,没有任何一位虫族感到暴风雨来临前的气息,蜂卫四天穹上火球般的太阳依旧炙烤着大地,黄沙牵着手,快活地在空中飞舞,像是要赴一场纵情的篝火晚会。

当晚,洛登与阮静初见面,没有尖利刻薄的怒骂,也没有失声痛哭的眼泪。没人知道这是一场怎样无声又鲜血淋漓的对峙,只是在第二天一早,所有六翅蜂都接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通知。

雌蜂要离开了。

幼蜂们不安地揪住雌蜂的衣角,水光朦胧的绿眼珠犹如荷叶上的露滴。里文眼泪汪汪地抱着阮静初的小腿,软糯的童音怯生生的,却又透着慌乱的急切:

“为什么、要走?……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他一急切,讲话都流畅了不少,“老师,不要丢下我们……我们会改的,不会让老师再生气了……”

简没有说话,双手却紧握着阮静初的指尖,像一块脾气执拗的小石头,认定了什么就不肯放开。就连自诩为“大孩子”的艾尔特,也别扭地放下“面子”,恋恋不舍地挽留着雌蜂。一向温柔的雌蜂神色平静,挨个揉过他们蓬松的金发,语气却不像平时那样纵容:

“对不起,但是我不能再留在这里啦。”

那双温柔又有些孩子气的圆眼睛像是个被戳破的幻象,垂眼时眼尾弧度锋利而秾丽,他毫无疑问地拥抱了最痛苦的真相,但眼睛里却反而流露出让人心惊的光。艾尔特迟钝地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去不复返了,他沉默着抓住双胞胎的衣领后退几步,抿了抿嘴唇,对上阮静初的双眼。

“……要保重啊。”

“嗯。”

阮静初点点头,揉乱了艾尔特的短发。他用力一点少年的眉心,玩笑似的开口道:

“要好好认字,知道吗?”

两个双胞胎哭得好伤心,虫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半跪下身,把那对豆丁大小的幼蜂搂进怀里安抚。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双臂,隐在几人无暇关注的角落,金子似的发丝在灯光下一闪而过,但他最终没有走出阴影。

……再见了,我的母亲。

*

刀翅螳小队不愧被称为“王庭的利刃”,阮静初初见他们时,他们个个瘫得尸横遍野,但仅仅是几天后,这些大个子们就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他们并不知晓阮静初的身份,只当他是奉命回归王庭的六翅蜂秘书官,不过是顺手捎他一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