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被送到六翅蜂的族群,但独自一人留在这座星舰里,内心始终怀着抑制不住的忐忑。白塔是因为其保护雌虫的责任而庇佑自己,但六翅蜂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接收自己的必要。他只是一只很普通的、侥幸逃过一劫的雌性,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六翅蜂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殷勤。
洛夏放轻力道,片刻后揭开按压许久的敷料,雪白的敷料上印着针尖大的一点红色。洛夏不动声色地将沾了血迹的敷料藏进袖口,宽慰般地安慰道:
“蜂是很重视家族的族群,不管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哪一位蜂,我们都会这样照顾它的。”
他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拨过去,灿金的发丝间蜂须微动。局促的雌虫似乎嗅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洛夏微微一笑,笑容灿烂而亲切,他拍了拍雌蜂瘦削的肩头,温和地道:
“静初不要太担心了,安心接受我们的好意不好吗?”
那甜蜜而温柔的浅香,自雌虫登舰的那一刻起,一刻不停地自后颈处散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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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蜂巢
洛登连夜在指挥室里处理了阮静初的交接问题,等到工作告一段落时,电子时钟已经指向了早晨七点。他面上丝毫不见疲色,走出指挥室时精神奕奕,副官已经等在门口半晌,本想报告日程,却见洛登的眉头攒起,沉默了一会儿,问:
“……什么味道?”
指挥室与甲板不同,通风系统是独立的,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甜蜜又温和的浅香包裹住洛登,像是柔软的手臂,要把他拥入怀中。副官怔了一下,猜测道:
“可能是那位雌蜂的信息素有一点溢出。洛夏先生发现他似乎没法感知到自己的信息素,也不太能控制好……”
洛登克制地吸了口气,说:
“报告日程吧。等会叫洛夏帮他做一点干预措施,这味道……”
可能会让蜂群发疯。
阮静初的信息素对非蜂系虫族吸引有限,但对近亲物种几乎是事半功倍。星舰上的兵蜂们都受过严格的信息素干预训练,尚且不能完全抑制对雌蜂信息素的生理反应,更别提蜂巢中的工蜂和幼崽。副官应了声是,干脆利落地开始汇报日程:
“预计上午九点,星舰抵达‘蜂巢’母星,在此之前的日程为空白,将军可以暂时休整。但琥珀要塞积压的公务需要您审核签发,还有傍晚的会议……”
洛登点头,说:“都动起来吧。”
*
星舰着陆时,阮静初乖巧地跟在军装整肃的洛登身边,瓷白而纤细的脖颈上束了一条窄窄的纯黑机械圈,莫名让人挪不开眼。洛登瞥了雌蜂一眼,忽然张口问:
“会不会勒着难受?”
雌蜂摇了摇头,安静地跟在洛登身边,脖颈上的金属圈发出细微的咔哒声,阮静初后颈一僵,忍不住轻嘶出声。
这是洛夏从医务室翻出的备用军用信息素监测环,内置纳米针注射器,能够实时监控和调节佩戴者的信息素水平,一旦监测到佩戴者的信息素水平不稳定,就会注射提前添加好的抑制剂。阮静初的信息素水平虽然已经趋于稳定,但与监测环的设定上限相比依旧偏高。他这会儿已经被扎了三四次,整个人像只蔫蔫的兔子,漂亮的唇珠微抿着,神情是说不出的委屈。
洛登轻咳一声,忍住想要揉揉对方发顶的念头,语气有些歉意:
“抱歉。之后我们会另想办法的……”
“蜂巢”是特级宜居星球,气候全年湿润多雨,参天古树错落成林。星舰着陆时破开厚重云层,令四周暂时放晴,远处细雨穿林打叶,光线被雨水折射,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