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历淡淡说道:“吃了毒太岁炼成的丹药,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仙了。”
那人仍坐在白鸟上,居高临下,声音淡淡:“今夜倒是来了稀客了。”
贺娘子笑道:“妾身算不得什么稀客,不过是个刚,出土的老家伙罢了,活了好些个年头仍旧是俗人一个,舍不得这凡尘俗世,只好在今夜冒昧求药。”
苏历则更为简单直接,开口便直奔主题:“毒太岁呢?”
月扶疏轻轻一笑:“山崩之后便用来炼丹了,难不成还要与尔等共享长生?”
贺娘子眸光一亮:“药效如何?”
坐在白鸟上的广寒医仙沉吟不语,他脸色并不欣喜,也没有永得长生后的风发意气,依旧淡淡说道:“神农遍尝百草,死于断肠草,在下虽有医仙之名,但远不及神农,终究被太岁所伤,是以未得长生。”
他这话一说,贺娘子与苏历都惊住了,风过无痕,声犹在耳,贺娘子深吸一口气,说道:“什么,可这长生的机缘并未断绝。”
羽落清站在贺娘子和苏历中间,能感觉到坐在白鸟上的月扶疏往她这淡淡的瞥了一眼。
“一千二百年前仙品太岁出世,又有谁长生了?”月扶疏微微一笑,看向苏历,“听闻有一位擅使弓箭的九品天人吃下了太岁骨,七日后身躯融化,只剩一滩银水。
苏历抿了抿嘴唇。
贺娘子说道:“死在太岁下的九品天人是多了些,可受益的也不是没有,你们月氏一族容颜不老,寿数漫长,不就是因为吃了太岁心么?”
羽落清一惊。
原来月氏一族寿命漫长容颜不老是因为毒太岁的心,那吃了太岁骨的九品天人为何会身躯融化?
原来这帮九品天人不辞辛苦地寻找毒太岁是为了长生不死,就没想到毒太岁这种世间剧毒之物竟还有使人长生的功效,简直是荒诞又讽刺。
心里正惊疑着,就听月扶疏说道:“我们月氏一族不仅吃了太岁心,还佐以无数灵芝仙草炼成了丹药中和毒性,那些天人前辈修为虽高,却不懂药性,只会生吞硬啃。”
他的声音淡然悠远,却能听出一丝讽刺和不屑。
贺娘子说道:“不知可否向广寒医仙求一个丹方。”
月扶疏说道:“在下的丹方都是无价之宝。”
苏历说道:“你的小太岁难道不宝贵么,我们只要她的两只手臂。”
羽落清双膝一软,两只手臂明明还在身上,却因她的惊惧开始发麻发胀发抖,这一刻却好似已经离开她了。
巨大的白鸟又发出一声清脆悠长的啼鸣,坐在白鸟上的月扶疏突然笑出了声。
那是一道非常轻蔑的笑声,羽落清脑后一凉,下意识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小雪。
她仰头看着雪,眼前突然一花。
身边的贺娘子与苏历都不见了,就连白鸟和月扶疏也不见了,她独自一人站在扶桑神木上,脚下冰霜蔓延,她下意识往后退,结果一脚踩空从树冠上摔了下去。
她摔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头部受到重击,眼前开始发黑。
然后,她又醒来了。
很冷,很狭窄拥挤,眼前是茅草棚顶,秋夜的寒意无孔不入,让她瑟瑟发抖,她摸出了身上的火折子点亮,有了光便暖和了一点,也能在晕眩中能看清东西了。
又回到了那个瓜地的小破屋里,她躺在木板搭成的破床上转头一看,旁边躺着苏历。
他的下巴上全是血,灰狼皮围脖黏糊糊的,身上结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刚才那种冰寒冷意正是从苏历身上发出来的,羽落清知道这些霜是怎么来的,因为她曾修炼过这种可怕的内功心法,虽然只修炼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便被她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