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朦胧的雨帘中,一个雪白的身影正从扶桑木下缓缓走过来。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中月。
他戴着白玉冠,穿着一身雪白色的袍子,胸前用银线绣着一轮半隐在云层中的美丽月亮,袖口和衣摆处用同色的银线绣出了一幅壮阔华美的山河图,合在一起,正是一幅山川捧月图。
白鸾鸟从粉云似的花朵里伸出了雪白的尾羽,半边身子从树冠里探了出来,用鸟头亲昵地蹭了一下月扶疏的脸。
月扶疏拍了拍白鸾鸟的脑袋,朝着江雨眠望了过去。
秋雨淅沥,在白玉京寒凉彻骨的秋雨里,那张美到令人窒息的脸雾蒙蒙的,浓长的睫毛低垂着,露出一点剔透瑰丽的紫,宽大的素白衣袖垂在她的手肘处,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腕,正伸手接着檐角滴落的水滴。
她神色漠然,脸上却一片未干的泪痕,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像被雨水打湿的羽毛,微微向上颤了一下后,朝着他看过来。
两人隔着一片雨幕对望着。
风忽然变大了,草木猛烈摇晃起来。
寒冷的秋风裹挟着冰凉雨水,猛地朝着檐角倒灌进来。
江雨眠闭上眼,风声掠耳,却没有一丝雨滴拍打在她身上。
她睁开眼,看到一片雪白的衣袖在她垂落下来,衣袖上用银线绣着的锦绣山河泛着如刀锋般的冰冷光芒,无声宣告着眼前这个男人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在他看似温和皎洁的外表下,没有任何温情的心脏。
朝着江雨眠倾泻过来的风雨都被这片衣袖挡住了。
江雨眠看了他一会,说道:“你会和你父皇一样么?”
月扶疏的眼神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江雨眠的唇角翘了翘,扯出一个讥诮的笑容:“怎么,药草开出的花朵太好看,太合你的心意,到了最后时刻舍不得摘了?”
月扶疏看着她,过了一会,他说道:“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费了无数心血,眠儿,你对这一切习以为常,所以从不觉得这些心血和时间有多么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