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蝶翼一般柔软湿润的眼睫在掌心扑动几下,伊莱文摸了满手的眼泪。阮静初揉着被光线刺得流泪的眼睛,对他露出个欣喜又无虑的笑容:

“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伊莱文先生。”

又经过了半个月的调整,阮静初的身体状态已经趋于稳定,不过白塔并没有完全放心,嫁女儿似的包了一大箱白塔特供抑制剂并杂七杂八,全都不伦不类地堆在六翅蜂星舰的甲板上。

阮静初登上星舰时,洛登正站在舰桥指挥士兵把东西搬进底层。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洛登牙痛似的嘶了声,微妙地觉得早已愈合的舌尖突如其来地有些幻痛。

他一走神,嘴里的话就一顿,原本仔细听着嘱咐的副官纳闷地抬头,见将军的眼神落在甲板上,于是也顺着洛登的目光看了过去。单薄的雌虫抱着胳膊,一双黑眼睛自然地回望着舰桥上的两人,副官发出一声赞叹,刚想说些什么,却听洛登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问:

“……我刚才说到哪了?”

副官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光脑屏幕,道:“您吩咐稍后联系蜂巢本部,安排四翅蜂雌虫的相关事宜。”

洛登点点头,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你下去接待他吧……还住在之前的房间。”

副官应声,脚跟飘飘地出了指挥室,他看了一眼甲板上的阮静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之前的房间……是将军的备用休息室啊!

甲板上走动的虫族清一水的金发,绿眼睛像是华光暗生的猫眼,行动时六只透明的膜翅拢在脊背,像是六把美得惊人的钢刀。他们是最令行禁止的战士,但对阮静初却出乎预料的宽容且温和,甚至有战士在阮静初凑近问路时慌乱地脸红,让雌虫百思不得其解。

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四翅蜂了,于六翅蜂而言,没有任何价值。他安静地看着洛夏将针头刺进手背,随口问道:

“洛夏,为什么星舰上的虫族都是一样的发色和瞳色?”

洛夏既是洛登将军的随行医官,也是亲卫副官,他同样也是一头金发,绿眼波光粼粼。洛夏撕着敷料,耐心地回答雌虫的问题:

“金发碧眼是蜂系虫族的显性基因,大多数蜂族都是这样的外貌……至于为什么星舰上的士兵们发色与瞳色都相同,我猜大概是巧合吧。”

洛夏拔了针头,手指隔着微凉的敷料压在针孔上,雌虫的皮肤白且润,像是润泽的白瓷般引人目光,指尖像是透着淡粉的花苞。他看得入了神,按压的力道重了些,阮静初有些不适地蜷了蜷手指,再次问道:

“我是四翅蜂……对吧?”

他放轻声音,神色有一点不安,“为什么大家都对我这么亲切?……我应该不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吧。”

他大概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被送到六翅蜂的族群,但独自一人留在这座星舰里,内心始终怀着抑制不住的忐忑。白塔是因为其保护雌虫的责任而庇佑自己,但六翅蜂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接收自己的必要。他只是一只很普通的、侥幸逃过一劫的雌性,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六翅蜂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殷勤。

洛夏放轻力道,片刻后揭开按压许久的敷料,雪白的敷料上印着针尖大的一点红色。洛夏不动声色地将沾了血迹的敷料藏进袖口,宽慰般地安慰道:

“蜂是很重视家族的族群,不管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哪一位蜂,我们都会这样照顾它的。”

他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拨过去,灿金的发丝间蜂须微动。局促的雌虫似乎嗅不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洛夏微微一笑,笑容灿烂而亲切,他拍了拍雌蜂瘦削的肩头,温和地道:

“静初不要太担心了,安心接受我们的好意不好吗?”

那甜蜜而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