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秦阳府的顾小茶,说不定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不过陕西来的信件里只提过有人监视,朱挽宁算了一下会将目光投注在“顾小茶”身上的人,并不是很担心。

周泠鹤的监视也是一种保护,顾小茶本身武功不差,她没必要担心。

现在的问题是,天策卫本就是针对她才牵连了苏晴柔,现在程炳又跟她扯上关系,一个顾小茶其实无关紧要,若真有人打击报复,眼睛还是盯在她身上的。

意识到程炳这些天的警戒都是因为天策卫,朱挽宁并没有跟着紧张起来,反而略带玩味地说:“天策卫北直隶到京畿一带,我们已经快要走出他们的势力范围,你猜若真有行动,会是什么时候?”

苏晴柔是知道整件事的,一边庆幸红香楼没什么麻烦的背景或是客人,一边忧心,“这人实在是不讲道理。”

琴鹤江南现在甚至都没在朱挽宁手上,天策卫居然还紧追不放。

程炳没有说话,只是刻意从朱挽宁面前伸手去拿她的杯子,添了茶水放回来,在她伸手去拿时,手腕轻轻压了一下她的腕部。

她手上戴着一串深色的宝石手链,晶体切割面圆润光滑,珠串在腕上绕了三圈,程炳这样轻微的动作压下便立刻产生了硌到肉的感觉。

几乎是瞬间,朱挽宁明白了他的意思。

程炳在提醒她,那天让她脱身的木鱼符,正是从福州清缴的。

小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链。

她现在还不适合直面范晗,不过给对方添点麻烦这种事也是举手之劳。

南行还有重要的事,小朱同学不希望有计划外的力量里打扰。

握了握手指,朱挽宁语气轻松道:“你应该有联系祁轩的办法吧?派人写封信给祁轩,就说......”

她的声音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山西境内,有人与北狄女真往来军备。”

程炳瞳孔微微放大,维月面色不动,苏晴柔则是抓住了朱挽宁的手。

信是写给祁轩的,却又不是告知祁轩的。

程炳当然记得,祁轩的父亲,正是大同总兵。

青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自从遇见“顾小茶”,接触到秦鹿公主的势力起,他就发现一件事。

秦鹿公主掌握着旁人无法想象的情报量。

他并不怀疑情报的真实性,只是为这句话里隐含的信息感到骇然。

北边形势如何程炳并不清楚,但一个在黎朝商人手中获取军备的民族,所图必然不小,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的交集扩大,并不是一件充满爱与和平的事。

反过来说,敢于向外族出售军备的商人,通敌叛国罪是没跑,这桩生意的伊始,商人的脑袋就在裤腰上别着。

虽说江南地区以盐铁立足的商贾踩着红线跳舞的也不少,但这一次是九族之祸,不可同日而语。

程炳注视着朱挽宁,他一向对上官没什么尊敬,无论是面对周泠鹤还是司徒跃然,朱挽宁也同样,这让维月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封信所传达的含义他知道了,而信外传递出的信息,才更令人心惊。

他说天策卫在针对她。

她说给祁轩写封信。

这封信的真实意图是打击天策卫。

那么信中与北狄勾结之人的身份,昭然若揭。

或许天策卫上下并不是全员参与,但那人必定在天策卫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更甚者,天策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那人手中的刀。

朱挽宁平静地喝茶,廉价的茶叶甚至比不上拾食记用来煮奶茶的普通茶叶,但她并未露出什么嫌弃的表情,只是喝完后,露出一个笑容:“时候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