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像耳光一样扇在我的脸上,让我惊醒,可下一次坠入梦中时,我却不知羞耻地贪图更多。

你说我是圣人,或许曾经我是。

但与你相处时,只要你摸着我的脸颊,用吻温暖我的唇舌……我可以随便是什么。

姬停心念纷杂,真正将沈芙心抱在怀中时却生不起任何旖旎的心思,她任由沈芙心依恋地贴着自己的脖颈,抱着她坐下,用沈芙心的剑割开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再度从姬停体内汩汩流了出来,一如三万年前那样,温热顺从地贴在沈芙心脸畔。她们二人都被血弄脏了,玉衣与青衣合为相同色泽的血色,沈芙心的肌肤一寸寸被血温热,似乎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她彻底将头整个都蹭在姬停的颈窝里,双手环抱住她的腰身,一瞬也不肯撒手。

沈凌苍头一次没有阻止姬停的动作,也没有试图将女儿和姬停分开。她古怪地瞥了一眼姬停的右臂,再望向她苍白的脸色,竟然什么刻薄的话也没说,甚至没有喊打喊杀。姬停当年拖着断臂回来,元气大损,沈凌苍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如若那颗莲子不是自己最珍爱的女儿,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沈凌苍是断然理解不了为何姬停会为了一缕或许根本活不下去的希望而献身的。

可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才是姬停,才是众神众凡人眼里的战神吾真。

沈芙心一寸寸地暖起来,姬停贴在她脸颊的掌心还在往外渗血,鲜血将她的脸颊染红,口唇宛若上了口脂般变成鲜艳的颜色。她亲手放的大火还在燃烧,姬停紧紧抱着她,全然不管旁人如何作想,此时此刻,沈芙心便是她所能拥有最珍贵的东西,不惜性命也要留住的人

哪怕只能让她在自己怀里停留短暂的一瞬。

“啊,”李剑台指着相拥晕倒的两个人,不知说些什么活跃气氛,又怕挨沈凌苍的打,只得干巴巴地提醒她们,“沈师姐和姬停前辈晕过去了。”

即便晕过去也是抱在一起呢。李剑台有些犯难,抿唇绕着她们转了一圈,心道这该怎么分开?抱得这么紧,自己抓紧一边,慎杀前辈抓紧另一边,如此能成功扯开吗?

这样想着,李剑台有些畏惧地抬眸望向面无表情的沈凌苍。

沈凌苍垂眸凝视抱在一块晕过去的莲子宝宝和姬停,不假思索道:“抬屋子里去,等芙心醒过来再说。”

……咦,莲花姨姨竟然没有用棒子打姬停前辈?李剑台下意识哦了一声,立刻去抬她们俩,同时铁打的大脑飞速旋转。所以莲花姨姨是什么意思?是默许姬停前辈追求沈师姐了吗?难道真的被姬停前辈感动了?

“等芙心一醒立刻把她们俩拆开,”沈凌苍见李剑台动手搬人,立刻补充道,“记得是把姬停拆开,单独拉出来。”

……果然还是那个她,李剑台默默腹诽。自己是铁婴,莲花姨姨便是比自己更像铁打成的莲花,花瓣尖儿不光特别扎心,还直接能扎死人的那种。

沈芙心不知晓外面的兵荒马乱,嗅着熟悉的梅饴糖香,呼吸均匀,陷入沉梦之中。

*

梅糖香中,沈芙心难得睡得很好,甚至做了个万分真实的梦。

梦中自己睡卧在暖烘烘的炉火旁,似乎是从雪地里回来的,身上总有擦也擦不干的水痕。奇怪的是水痕不冷,反而出奇地温热,仿佛这水是从自己体内沁出来的一样,竟然格外契合自己如今的体温。

沈芙心躺在木榻上,身下硬邦邦的,身畔却有一股炽热拥着她,将她圈在怀中,几乎烫化成一滩水。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沈芙心一晃神,竟然发现在梦中圈着自己的人是姬停。

梦与水成了连结她们的媒介。

此时此刻,沈芙心心中不再有顾忌与猜疑,反正只是梦境,即便放纵也仅有自己一人知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