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苍一听,立刻将姬停抛在了脑后,策马赶去给莲子宝宝送糖团……这些有的没的故友哪有糖团重要。
于是一路平安无事至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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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城门破败,靠近城墙一带尽是被烈火烧灼过的痕迹。
透过积雪,可以看见雪下无数残缺的人尸,过去这样久,有的已经被冰雪彻底冻住,有的开始腐朽,露出斑驳的尸斑。这些尸体身上几乎都有瘟疫留下的红疮,如同早开的山茶般在雪地内盛放,即便多数已经被冰封住,喻湛虚率领的兵士们仍旧不敢靠近,选择绕道而行。
这里除却瘟疫,还爆发过一场内斗。众人绕开百姓们的尸体,就连城门也不再坚不可摧,而是摇摇欲坠地敞开着。待到真正进入京城时,许多人才发现原来炼狱不在地下,而在人间
活着的人极少,而死去的人连乱葬岗都装不下了。在陡然而至的瘟疫面前,人与人之间的争权夺利也显得苍白,街边不止有普通百姓的尸体,也有身着绮罗绸缎的贵人,更有许多身着甲胄的兵士就这样横尸在街上。
没有预想中的混战,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流血。喻湛虚带着她们就这样长驱直入进了内城的皇宫,此时就连皇宫内都是一片死寂,路旁偶有几个病弱不堪、躲藏起来的宫人,却不见任何侍卫或将军出来迎战。
直到她们闯入某座宫苑时,喻湛虚看见了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
此时分明仍未开春,可这座宫殿外却有一棵绿油油金灿灿的桂花树。它反季开花,满院奇香,而就在树下,正俯卧着一具已然腐烂的尸体。
是这具尸体滋养了桂花树,使它在深冬也能开出这样好的花。黄金色的花团与黄金色的龙袍交相辉映,流进土里的却是已经干涸许久的深褐色的人血。
喻湛虚翻身下马,伸出腿将那穿着龙袍的人翻了过来。只见这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死人,死不瞑目,被喻湛虚一踢,袖中便滚出了龙玺。
“死了约有七日了,”沈芙心居高临下瞥了一眼,伸手去折树上的桂花,“这应当是男帝死后,被紧急扶上位的太子。争权夺利一世,死相却如此凄惨,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喻长庚悄悄抬头看沈仙人,果然,沈芙心接着便道:“生前他们压榨宫人,剥削百姓,如今死得太便宜他了,你们谁愿意将他拖出去鞭尸?”
沈芙心这句话堪称一呼百应,这位新男帝的死不瞑目的尸体立刻被拖走了。
事已至此,很快就能取走喻湛虚的血了。
临到这时,沈芙心反而变得有耐心起来,反正也不差这一时的功夫。慎杀她们用灵力将整个京城消杀了一遍,无人收尸的尸体也都被一把火烧光。如今无需迎战的军队前去救助百姓,残存的百姓得到粮食清水和药,众人都有事做,沈芙心在宫内转了一圈,挽着娘亲出宫,转悠到了建在京城,最壮观精美的那座贤妻桥边。
沈凌苍不知贤妻桥的故事,她原本也应心思单纯,如今跟在女儿身边时难□□露出几分罕见的天真。此时看着这座桥,她赞叹道:“人族真有意思,能用手一点点建出这样漂亮的桥。”
“是啊,”沈芙心轻声应道,“桥本身应当只是桥,只是有些人给它赋予了丑恶的意义,连带着这桥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听了这话,沈凌苍立刻道:“你讨厌这桥,我们就不要它。”
在她指尖捋上女儿发丝的瞬间,这座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贤妻桥轰然爆炸,原地除却河渠,只剩下了一堆污秽的飞灰。
沈芙心静静看着这一幕,任由娘亲轻轻将自己的耳朵捂上。如今这座桥下已经没有了那些被蒙蔽的人,在瘟疫肆虐下,她们?*? 中有的人或许还活着,或许多数已经死去。而今娘亲只是砸毁了一座桥,可人们心中的桥还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