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出身的人有个特性,她们擅长求知记录,不光记录自己,也记录周遭发生的一切。沈芙心接过那本书册,用指尖将上面的一层薄尘拂去,翻了几页。

“箬国……”沈芙心停滞了一瞬,低声道,“不,曌云。曌云国的历史要从六千年前谈起,虽然与太阴相比,是个相当年轻的国度,但发展极为迅速,尤其是在约莫两千五百年前起,曌云的国君便历代为女。”

楚天生颔首:“是的,太阴当年与曌云有过贸易往来,那个国度在这片大陆上堪称繁盛至极,不过虽然当时国君都是女人,但与太阴还是不同。她们接纳并包容男人的存在,也并没有太阴这样饮水受孕的手段。因为温和的态度和后期的松懈,她们还是没有保住手中的权利。覆灭的曌云国是后来历任太阴君主都要引以为戒的历史,虽然曌云已然不在了,但每任太阴君主都替她们记得。”

“这段历史已经被后来的箬国男帝们抹除了,”沈芙心又翻了几页,“我和姬停前几日潜入箬国的书阁,没有找到,想来是早已被销毁殆尽。”

她边说边翻,在翻至某一页时,指尖忽然凝滞住了。

楚天生感到好奇,微微倾身望向那一页。那是一页太阴画匠所绘的插画,仿若由金子织就的云朵里,有人踏剑而上,将身后的皇帝与群臣甩在身后,手中拈着一朵红花。

“这据说是曌云当地的民间传说,关于她们的太子白日飞升的故事,”楚天生道,“这故事似乎在当时的曌云十分流行,因为最后一任当权的皇帝滥用丹药,撒手人寰,曌云因为长期的疏于治理及种种遗留问题瞬间陷入内忧外患……内战持续了非常非常久,当时的那些百姓都希冀飞升的太子回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但是很可惜,直到战火使她们都死尽了,她依旧没能回来。”

沈芙心沉默了一瞬,抬眸望向喻湛虚。

她丝毫不知这里发生的事情,蜷着身体坐在书阁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太阴的绘本翻阅。喻长庚倚靠在她身边,歪着头看绘本,两个人都十分安静,像是完全不在意她们这边的动静。

见沈芙心的视线停滞在喻湛虚身上,趁着这一瞬空档,楚天生终于能问出这一路困扰着她的问题:“沈仙人,姬仙人,箬国到底是怎么了?”

沈芙心没心情回答,姬停替她答道:“很不幸,曌云一千多年前飞升的那位太子在这几年里回来了。或许是目睹如今箬国的惨状,如若要用凡人的话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是得失心疯了。”

楚天生被这个回答噎了一瞬,但她很快将事实消化下去。本着对从前友国太子以及友国水深火热的女人们的怜悯,她客气道:“既然如此,有什么我能做的么?”

“助她上位,”沈芙心深吸一口气,视线能将不成器的喻湛虚烧出两个洞来,“当年她逃避的事情,如今必须得去做。”

楚天生循着沈芙心的视线,将喻湛虚和喻长庚打量了一番。她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敢问仙人,这两位里哪位是当年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