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心将茶盏放下, 坐在木椅上环视了一圈这间小屋。
十分粗糙, 但屋内有炭火,烧得还算暖和。这屋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 竟然盖得挺保暖的。同样是盖起来的瓦屋,喻湛虚如今住的那间又漏风又阴冷,不像这个叫周婺的使臣这里,虽然看着简陋了点,但还能算得上粗中有细。
姬停看周婺拘谨地站在一边,一幅生怕冒犯仙人的样子,不由笑了,主动道:“周婺,你家乡在太阴何处?”
猛然听见仙人唤自己名姓,周婺感动道:“回仙子话,在下家乡在太阴曌县。”
“曌县啊,”姬停温声道,“我记得离采薇很近,约莫百里地的距离,对不对?曌县盛产骏马,我记得我年少的时候,我娘骑驴走了几日,去曌县买过一匹马驹给我呢。”
周婺激动地点头,心中喜悦崇拜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倾吐才好。她没有说,曌县产骏马也已是许多许多年前的事,虽然县中至今仍然留有八骏图与骏马石雕,但骏马真正的马蹄早已怒踏过那些历经千年万年风霜的土地,溅起漫天黄沙,消失在历史的滚滚长河之中了。
她怀揣着一颗虔诚的心,小心翼翼道:“太阴国的百姓们都十分敬仰二位仙子,如若仙子空闲,可以去太阴看看……妷先皇将你们曾住过的故居买了下来,在那里设了一座简易的庙宇供奉二位连同慎仙子,香火钱都由妷先皇与她的两位姐妹出了,百姓们前去奉香不收钱。”
沈芙心心中莫名一空,下意识问道:“谁是妷先皇?”
“就是先前在位的怀靖皇帝,”周婺垂下头,提及故去的先皇,她的情绪有一丝感伤,“先皇谥号妷,与怀令王怀庄王约莫前后脚故去,她们都活了约莫一百五十余年,去时据称无病无痛,都是在睡梦中仙逝的。”
沈芙心想起太阴那三位宫中的姐妹。自己与楚怀令初见时,她还不满双十年华,正是最年少的时候。还有怀靖怀庄,她们算不上自己的朋友,只能算漫漫长生路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
可她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岁月的流逝。
那股星星点点的奇妙触觉又蔓延上沈芙心的手腕,她轻轻阖上眼,心中她们的笑影慢慢淡去,飘远,只化作一缕神龛前的青烟。
她几乎能闻到太阴神龛前青烟的气味,能看见满室奉来的鲜花,除此之外,似乎还有……
就在沈芙心恍惚之时,姬停及时晃了晃她的衣袖:“小芙?你是不是看见什么?”
沈芙心将不知何时溜走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摇头道:“没什么。”
这位太阴来的使臣仍旧站在那里,她性格似乎没那么外放,时时都是内敛谨慎的样子。沈芙心扫了一眼她桌上没写完的书卷,好奇道:“太阴只来了你一位使臣么?”
说起这个,周婺十分无奈。
她身形强健,可性格却很温和,听见沈芙心的问话,她有条不紊地为她解释道:“仙子有所不知,我们的使臣团原先有七十余人,是得了陛下亲笔手谕,肩负建交的重任来的箬国。我们跋涉数千里路来此,本想与箬国建立往来,以太阴的丝绸布匹等等交换箬国香料,却不曾想箬国得知我们来的消息,竟然将国门闭锁了。”
沈芙心了然道:“这个我知道,他们皇帝说怕你们攻打箬国。”
周婺苦笑了一下,从桌案上取来自己正撰写的书卷,双手递给沈芙心:“我们没有攻打的意思。仙子请看,这是我一路来记载下的沿途见闻,诸位与我同行的使臣们都想为太阴带回国内没有的东西。太阴缺乏香料,若箬国皇帝愿与我们建立商贸往来,我们是每年都愿带着太阴的特产来交易的。”
沈芙心翻了几页,这书卷很小一册,却很厚,字密密的。见她得了东西,姬停立刻小鸟一样凑上来与她头挨头挤在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