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它拈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阵子,随手扔给姬停:“是朵死物,都发烂了。”
姬停垂眸一看,沈芙心说得没错,这的确是朵死物,不是新鲜的莲花。但奇怪的是它并不是自然衰败后坠进淤泥底部的,更像是它一直都在此处,就在淤泥中抽条,开花,凋零……从未见过河面之上的阳光。
沈芙心伸手在泥中又掏了一阵,掏出来的全都是这样的莲花。她蹙起眉,这些花不像是自然开放过的,更像是有人用精妙的手法将枯枝败叶拼凑在一起,一朵朵精心地捏成这样的莲花状。这样得来的莲花当然没有颜色,在水中呈现一种枯败的暗褐色,可是它们尽态极妍,甚至从花蕊处散发出阵阵奇香。
这种香气只取些许,离远了闻,就是她们在街上商铺中买到的香薰气味。但沈芙心如今乍然离得这么近,闻到的香气就更趋于臭味,正是人们常说的香到发臭。
姬停还在拨弄方才沈芙心扔给她的那朵莲花。她在紧紧闭合着的莲花瓣中摸索了一会儿,忽然将手抽出来,将指尖伸给沈芙心看。
沈芙心扫了一眼,只见姬停指尖有些许浅粉色的花粉。
她如法炮制,果然从淤泥中的那些花蕊中取到了相同色泽的花粉。沈芙心觉得荒谬,索性坐在淤泥中,摆弄着那些花道:“取这些粉来做香薰是为了什么?又有谁会费尽心机跑来这样深的水下取粉?寻常人潜到一半早被水呛死了。”
姬停意味深长道:“所以取粉的人一定不是人。”
沈芙心放下莲花,眼前浮现出那道穿着粉色衣衫的人影:“你是说莲婴?那她可真够闲的……慎杀如今不是跟她在一块么,慎杀会不会有事?”
“慎杀不会有事,”提起这个,姬停眸中浮现些许忧虑,“但是我担忧莲婴被慎杀气到出事。”
如今沈芙心跟慎杀也算是好友了,她有些好奇慎杀的情史,难道慎杀真的是一辈子不会开窍的那种人么?似乎是察觉到了沈芙心的困惑,姬停笃定道:“任由莲婴百般挽留,慎杀都不会有半分动摇的。”
沈芙心不信:“你又知晓了?”
“我当然知晓,”姬停平静道,“当年闻人懿扮作过舞姬,仙子,将军,伐木妇,杀鱼贩子……总之你能想到的她都扮过,隔三差五地捉弄试探慎杀,但是都被她挡回去了。”
沈芙心毫不客气地冷笑道:“那可是闻人懿,天底下恐怕只有燕丹上神能上她的钩了,轮到我我可不会那么客气地挡回去,我要将她给打出去。”
总而言之,姬停对此抱有悲观态度,沈芙心则满心等着看好戏。殊不知正在此时的黄金国城楼之上,正有一对莫名其妙走在一起,看似永远都不沾边的人并肩站着,其中一位像是快要睡着了,倚在古砖边假寐,而另一位正低头细细数买来的烟花。
姬停不知晓慎杀此时正与莲婴在一块做什么,慎杀也不知晓自己的挚友之一终于在某种奇怪的情况下送出了封存十万年的初吻。她只是俯下身,用指尖点了一遍从商铺内买的各色烟花,松了口气,望向身后蜷成一团的莲婴。
莲婴似乎真的没怎么出过湖水,慎杀想。
她们在街道上走了好一阵,沿街的商贩百姓们都不知晓莲婴是她们的国主,对比莲婴这个具体的人,她们似乎更加崇拜莲花这种意象。慎杀有些意外,但莲婴则表现得理所应当,她走了一阵,觉得累了,慎杀便将她背起来走。
她们漫无目的地漫步,似乎真的就只为了出来看看,莲婴越走越困倦,直到她们路过一间焰火铺子时,她方才拍了拍慎杀的肩膀,指着铺子道:“那是什么?”
慎杀看了一眼,随口道:“那是烟花。”
莲婴微微抬起身子:“烟花,什么是烟花?”
“一种能在天上开出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