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杀宽慰她道:“你将黄金国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们都称赞你是个好国主。”

莲婴原先倚靠在亭中挖出的那块机关水池中,听了慎杀这句话,她忽然踉跄着走了几步,蹲下身将脸枕在了慎杀的膝盖上。

慎杀顿时吓得手足无措,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她想伸手将莲婴抬起来,却又踌躇着怕冒犯了她,只得硬着头皮大声劝解:“殿下快起来!女儿当自强,有些失意又没什么的,咬咬牙就过去了,指不定前边风景更好,何必在这里神伤?”

莲婴伏在她膝头,肩膀抽动了一下,像是哭了。

慎杀焦虑,从怀里摸出几个紫薯,颤抖着手道:“国主别伤心了,你看我这里还有几个昨夜吃剩的紫薯,洗洗剥皮就能吃了。”

莲婴这时才从她膝间抬起头来,脸上不见泪痕,却也是一片恼意:“我不要你的紫薯!”

莲婴素来轻声细语,慎杀被她这一喊给镇住了,僵在原地看着她。莲婴一把攥住慎杀的手腕,将她手上几个紫薯丢开,握上她如铁般的指节,坚定道:“我想要慎杀仙子陪着我。”

慎杀大受震撼,震惊道:“……谁,我?”

莲婴道:“没错,就是你。”

……在往先漫长的,为仙为神的那段日子里,慎杀常常目睹她人对姬停的示好,也偶尔撞见有人被闻人懿的皮相欺骗,头脑发热对这位从斗兽场一路杀上来的阿修罗混血献殷勤。

但是轮到自己时,慎杀只能常常从她人口中听见一句话

“慎杀殿下真是杀伐果断,魁梧不凡啊。”

好在慎杀不在乎这些,她似乎天生就对情情爱爱没有兴趣。曾经她以为姬停和自己是一路人,直到十万年后,姬停遇见了沈芙心,开始一反常态地孔雀开屏……

即便好友都有了心上人,可慎杀一点也不觉得孤单,毕竟她们俩也没冷落自己,反而更加烦人了。而自己也依旧对找道侣这件事没有兴趣,即便莲婴是十万年间头一个对着自己剖白心迹的人,慎杀也只能回以她两个字

“抱歉,”慎杀道,“我的心实在动不起来。”

“为什么,”莲婴显然非常不解,再度说出了那句要人命的话,“因为我不是沈芙心吗?”

听见这句话,慎杀受到了比方才更大的震撼。她看了圈周围,确信沈芙心和姬停不在附近,方才大惊失色道:“这关沈芙心什么事?就算沈芙心姬停闻人懿全加在一起我也不会心动的。”

莲婴不信,但她脸上勉强恢复了几分笑意,强撑着站了起来:“慎杀仙子陪我四处走走吧,我终年在这湖水里,行动不便,黄金国的一些地方我还未走过看过。”

这并非多么困难的要求。慎杀答应了,她看着她涉水上岸,裙裾之下的小腿若隐若现,沾着一层湖水内的暗色淤泥和水草。随着莲婴的走动,那些淤泥如同她肌肤上的胎记般逐渐消退了下去,只有亭中的地面上留下了褐色的痕迹。

就在莲婴走至自己身旁的瞬间,慎杀嗅闻到一股阴湿的泥腥味。她似有所觉,侧眸望向莲婴。

莲婴的侧脸不知何时已与沈芙心有九成相似,可她的眸光却依旧柔和,没有沈芙心眸底那种“人若犯我我诛人九族,人不犯我我也杀人全家”的寒意。似乎是因为慎杀说她穿粉好看的缘故,莲婴的外衫已然变回了昨日的颜色。

“国主殿下就这样步行去么?”慎杀有些奇怪地扫了眼她的鞋履,“昨日殿下设宴时还是让女官们装在水缸中带来的。”

“偶尔一两回,不妨事的,”莲婴察觉到慎杀在看她的鞋,有些忸怩地将鞋面往裙下再收了收,“只要出去不太久就行了。”

既然莲婴这样说了,慎杀也没有多问。

莲婴不太适应在陆地上行走,步伐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