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帐暖之外,出来逛了一肚子气的沈芙心正往回走。长风撩起她的发丝,沈芙心将头发往鬓边拢了拢,露出那双澄净的浅色眼眸,攀上马车回去睡了。

而另一辆马车内,独倚在货物与被褥间的女孩忽然坐起身。

马车内没有掌灯,幽暗无比,她半探出头,直直望着沈芙心离开的方向。夜色中,她那双原先在光下才呈浅色的眼瞳竟然从深墨色变作更浅一些的棕褐色。

好热闹的晚上。见沈芙心已然上了马车,阿菡收回眸,规规矩矩地缩回车里,为自己盖上了被褥。

*

如此一路在大漠中走了六日,彼此相安无事。

第七日的清晨,沈芙心被风声催醒,再睁眼时,却见马车颠簸着前行了不知多少里。她睡得很安稳,随手撩开车帘,果然在外面看见了策马的姬停。

她偏过头,见沈芙心不像要生气,便道:“待会再休整一次,便能到了。”

“你便那么相信那个阿菡?”沈芙心有些微妙地不爽,“万一到不了呢?”

姬停摇头,不知意思是她并不相信,还是否认到不了这件事。沈芙心看姬停似乎袒护这个半路忽然出现的陌生人,便直接将车帘拉上,不再管她了。

如此走了一两个时辰,太阳升起来,又是到了一天里日头最烈的时候,沈芙心倚在车里,忽然听见身后的马车队中传来了响动。窗外一直跟着她们马车的姬停也勒紧缰绳,将战马吁停,下马去看后面的动静。

沈芙心再度撩起帘子,却见慎杀正扶着阿菡从马车中出来。

阿菡脸色苍白,像是中暑了,被慎杀拖出来后便直接软倒在了地上。景应愿翻身下马,探了下阿菡的脉搏,蹙眉道:“她脉搏微弱,快取药来给她吃。”

阿菡气若游丝:“不必,我们可否在此处歇息片刻?按地图走,黄金国就在不远处,今日一定能到的了。”

沈芙心枕在窗边光明正大地偷看姬停走向她们的背影。她总觉得阿菡有些哪里说不上来的别扭,虽然气息是正常的凡人气息,却总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这种熟悉并非皮囊上的熟悉,也并非行为举止,而是她体内更深处传来的味道……

像淤泥。

她本以为姬停不会同意阿菡的提议,却不曾想她行至她面前,温声道:“好啊。那就依荷姑娘所言,我们在此处休整一会再赶路也不迟。”

沈芙心直觉有鬼,这次也没有执意待在马车上,而是揣着娘亲走了下来。娘亲是水生的莲花,这样热的天气使娘亲白日里总是在睡觉,只有夜里醒着让自己陪着玩一会。这几日娘亲已经习惯了莲子宝宝将自己揣在衣袖里,此时见眼前尽数黑了,也只是翻个身继续睡而已。

沙地上铺了软垫,阿菡被慎杀扶着坐在垫上,喝了点清水。沈芙心总觉得她有些微妙的变化,但是具体是哪里变了,也有些说不太出来。果然,阿菡在此处休憩了一会,忽然抬头对她们道:“我想去那处沙丘后解手,待解完我再回来。”

沈芙心立刻道:“我也要解。”

说罢,她不待她们反应,径直跟上了荷菡。荷菡知道沈芙心跟着自己,步伐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在翻过沙丘的那瞬间滚了下去

就在匆匆一瞥间,沈芙心看见她的眸色在阳光下几乎呈现一种琉璃珠质感的浅碧色。

电光石火的刹那,她直觉自己抓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于是伸手一扯荷菡的衣袖,跟着她一同滚下沙丘!

就在这眨眼的几个瞬间,沈芙心感知到荷菡的手动了。她指尖精准无比地探向沈芙心袖中的莲花水缸,奈何摸错了袖子,被沈芙心一巴掌给扇了回去。她们二人终于滚到了沙丘底部,沈芙心压在荷菡身上,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颈,逼问道:“你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