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心托腮打量了一圈她们。景樱容堪用,既然景樱容要反那么结夏剑尊应当也会跟着一起反。景应愿和谢辞昭天资异禀,想来一时半会不会死,有用。她们身边那个自称是她们师祖的天机卜师勉强能塞在后方,至于那条粘人的小黑蟒……

沈芙心一把将化成人形的黑蟒芝麻薅起来,制止她再继续胡吃海塞的动作:“再吃我就把你放油锅里炸成芝麻饼。”

芝麻睁着大眼睛很委屈:“可是景应愿说我还在长身体。”

……算了,她不喜欢小孩,这个她管不了。沈芙心松开手,看着芝麻落下豆大的眼泪,她哧溜一下想钻进景应愿?*? 怀里,又被谢辞昭无情拽出来,只好嗤一声化作一缕青烟,钻进景应愿手腕上与她的灵契里。

见沈芙心消气,默默坐回来的景樱容道:“其实我们还有人会飞升上来的,譬如我姐的二师姐师尊结交的各宗门挚友”

“停,”沈芙心不想听这些,“那又如何?”

景应愿道:“她们会跟我们一起。”

沈芙心侧眸看了一眼慎杀,后者并不擅长谈判这些,便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沈芙心揉了揉发痛的眉心,有些疲累道:“那也得先修炼吧。”不然跟送死没有差别。

景应愿非常赞同沈芙心这一点。她并不打算第一次就能说动沈芙心结成同盟,沈芙心能愿意谈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于是她利落地站起身取走长剑,深以为然道:“我也这么觉得。下次再聊。”

沈芙心坐在椅上,目送她们远去。李剑台开始如往常般收拾桌子,慎杀静了几瞬,对沈芙心道:“看到她们,我会想起当年的我们。”

沈芙心道:“当年的你们?”

“许多有志之士聚集在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出发,”慎杀摸着膝上的长刀,平静道,“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卖彼此,就这样赢过了天意,却也输在天意上,最后死得所剩无几。”

“死不可怕,死得不心甘情愿才是最可怕的,”沈芙心勾起唇,想起从前往事,敷衍地笑了一下,“别说这些了,正好院子里空出来了,让我和李剑台看看你的刀法。”

*

神界,接天莲池。

姬停夜行数百里,神界的景致变得愈发空旷,连夜巡的天兵都不见一个,她心知自己已经离位于神界边缘的接天莲池已经愈发近了。不知是否是因为她的心理作用,姬停总觉得离接天莲池越近,周遭灵气中弥漫的那股血腥味就越浓。

姬停的神力当年便胜于除却莲花之外的所有神,如今依旧如此。她匿身走近莲池范围,仍旧没有一人发现她的存在。无数天兵集结在接天莲池的入口处,将肉身铸成遮挡此处的屏风,无一不是如同方才死去的那天兵般手持长剑,脸戴面具,如若不开口说话,根本无法分清谁是谁。

这是姬停回到神界后发现的第一个变化。

她往昔还叫吾真这个名字时,在神界领兵从未见她们戴过什么面具。如今自己已然身死,跟自己有过明面上联系的天兵恐怕也早已在三万年前被清算完毕,这些天兵戴面具的原因更不可能是因为崇拜一个早已身死道消的旧战神。

这些如出一辙的面具将天兵们的口鼻眼唇遮盖住,抹杀了她们作为人的千般万般不同,乍一看不像活生生的人,更像专为神界培养的战争机器。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死上几个同伴,这些天兵也不会发怒,不会有情绪

将她们个体性抹杀的面具是神界最底层的遮羞布。

姬停很久没有愤怒过。她本以为自己的血早就冷透了,无数个自己死在万千个对世界失望的时候,死在被册封时,死在发现真相时,死在被迷惑的百姓用奉过香火的手推倒她神像时。

但这一刻,姬停又活了过来。她这次回来并不是以被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