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停无话可说,只能眼巴巴地看她们烧火打铁。
沈芙心在鼎内燃火,李剑台无需用火钳夹精铁,而是用双手将烧得通红的铁块夹起。她那双手浸在火中时亦如同真正的玄铁,仿佛没有丝毫感知,就这样在鼎火中翻动铁块
要知道那并非凡火,而是沈芙心拿来炼丹的灵火。姬停这一路看着沈芙心修炼,她的火焰从紫至深紫,如今更有隐隐发黑的趋势。当年在青帝灵山火烧青室时,沈芙心的灵火便能有吞天灭地的雏形,更勿论如今她修为已至听神,这火只能比往先更凶恶。而李剑台竟然就这样把两只手都浸在火中而面不改色,想来她口中的师门一定不是什么寻常地方。
姬停倚在树下,留意着李剑台的动作,只见她捏住那块精铁,自火中奋力一拔,便甩至了打铁用的砧子上。
李剑台修为不济,不善剑法,却的确如她口述中所言,是块打铁锻器的好材料。她个头不算高,甚至有些瘦弱,可抡起铁锤时却有种别样的气势。锤声之下,李剑台一次都没有抬过头,几乎要将自己的整个人都融进铁块中去,仿佛手下锤的并非精铁,而是分裂而出的她自己。
铸一柄堪与神界匹敌,能够弑神灭神的宝刀在李剑台这里至少需要七日。
她曾坦言过,自己随身带着的神剑当年也是铸了七日。凡间那些动辄七七四十九日九九八十一天的工时在她的师门是不被承认的,要铸出一柄神器重不在花的时辰,而重在铸时所投入的心神。
仙界暴雨不歇,可奇异的是她们的鼎火在狂风暴雨中竟然也不灭。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姬停抄着手睡在廊下,陡然做了一个怪梦。
梦中正是月圆时分。
姬停自琉璃宫殿中醒来,听见殿外惊雷如擂鼓般炸响,一时竟然分不清此时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宫殿冷清,她正孤零零躺在大殿中央,满室都是违和的酒气。她摸索着爬起来,感觉自己应当是和谁喝酒喝得宿醉了,头有些痛。姬停刚想伸手去摸疼痛的眉心,便发觉指尖触碰到的不是皮肤,而是玉质的,冰冷的面罩。
她顿时清醒了过来。此时的自己不是姬停,而是吾真。
姬停爬起身,犹在思索究竟是谁灌醉了自己,又将自己送回来扔在地上。她还没想起来是谁,战神殿的大门便被叩响了。
是谁?是谁夜半来访,又亦或是……夜半应约?
姬停弹指一挥,紧锁着的琉璃殿门便轰然洞开。风雨飘摇中,她看见外面站着一位身着黑色铁甲的天兵,此时正有些局促地垂首站在原处。
她身量高挑,提一把长刀,乌黑的长发用布条扎得一丝不苟,垂在腰际。见战神大人看她,这位天兵将手放在心口处,对殿内的姬停行了一道礼:“见过战神大人。”
姬停见她身形有点熟悉,心中微动,犹疑道:“你是”
“在下濯刃,”那个名叫濯刃的,最低等级的天兵虔诚地抬起双眸,“在下愿为战神大人效命,万死不辞。”
这瞬间,记忆在姬停眼前如同铁花般骤然炸开。
她已然分不清耳畔轰鸣的是神界的劫雷还是那个叫李剑台的小孩打铁的声响,梦中的姬停沉溺进三万年前的记忆,她再度伸手捂住了头。
濯刃……濯刃?面具下,姬停猝然睁大双眸。
她是今日她们在蛇沼中遇到的那个神将!
“战神大人?”濯刃见她状态奇怪,不由走近一步,又觉得逾距,生生阻住脚步,“……您需要我将慎杀大人唤来么?”
“……不,不必了,”姬停冥冥中感知到此事应当与慎杀无关,于是回身进了琉璃殿,沉声道,“进来吧。”
两扇殿门在她们身后阖上,濯刃似乎是觉得手执刀剑来见她不好,想将长刀放在门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