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天炎热,整日下来身上黏腻得难受,她叫了水沐浴, 银竹这才瞧见她裸.露在花瓣上的青痕, 已经比早晨时消退了许多, 但仍让银竹一时错愕。
尤其是锁骨下面。
银竹深吸了一口气, “公主……”
程慕宁有点困,趴在浴桶边沿,眼都没有睁开,“嗯?”
银竹动了动唇, 却不知说什么好。说实在话,银竹打小侍奉公主,可却不是时时都能揣摩出公主的心思,当年她以为公主对裴邵从头到尾都只有虚情假意的利用, 所以才能头也不回地离开京城, 并且在邓州三年,从未提过裴邵一回。
她缄口不言, 仿佛根本没有过这个人。
如果不是那枚扳指的话,银竹真的会这么认为。
程慕宁是个过于克制冷静的人, 她可以坐在政事堂的长椅上接受言官面对面的口诛笔伐而不为自己辩驳一个字, 直待言官骂累了,再平静地提起下一个议案。
但再如何理智,公主也是个人。
何况她还这样年少。
在先帝身边侍疾的两年她见多了人心险恶,先帝教会了她忍耐, 却没来得及教会她如何消解这种恐惧和痛苦。银竹后知后觉地发现, 裴邵是公主的宣泄口, 是她濒临崩溃下抓住的救命稻草, 也是武器。
所以面对这满身青紫,银竹既问不出她是不是被强迫的这种话,也无法像那些老言官似的用声誉来规劝公主自爱自重,只小声地说:“奴婢明日去给公主找点药吧,公主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程慕宁闭眼摇了摇头。
“那”银竹说话间,湢室的珠帘晃了一下,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他缓步入内,停在不远处看着程慕宁。银竹猛地起身挡在浴桶边,对上裴邵的目光,她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刚张了张嘴,裴邵就已经绕过她,垂眼,捻住两缕程慕宁脸颊上湿哒哒的发,拨到了耳后。
银竹心中挣扎了一番,只好退下。
程慕宁右脸压在小臂上,呼吸均匀,仿佛快要睡着了,直到感觉那只握着湿发的手顺着发端轻轻触碰背脊,指腹在那些青痕上摩挲了一下。这粗粝的触感让她当即睁开了眼,正好撞上裴邵被油灯印成琥珀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