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宁又闭了闭眼, 混沌的思绪逐渐收拢,才缓缓坐了起来。
她的手臂被缠了好几圈麻布,但也不是多大不了的伤,方才之所以晕过去, 不过是伤口上的毒素蔓延开,一时间疼痛难耐,那点小口子此时早没了感觉,只是坐起来的当下还有点眩晕, 待眼前明朗后, 才察觉此处竟然是裴邵的寝屋。
不及她抱着故地重游的心思环顾一周,就有小丫鬟送了身干净的衣物进来, 恭恭敬敬地替她更衣。
就连这衣物都是程慕宁从前留宿裴府时落下的,因此还算合身。
帘子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刘翁早命人备好了清淡小食。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公主了, 这时捧着托盘在侧,见她从里间出来,慈蔼地说:“老奴记得公主从前最喜欢府上厨娘的手艺,不知再尝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
程慕宁闻言, 对刘翁露出了笑, 与那种刻意伪装的笑意不同, 她是真心喜欢刘翁。
整个裴府, 除了裴邵,大概只有刘翁是真心待她。
不是对公主的那种,而是对小辈。
即便这会儿没有胃口,但在刘翁殷切的目光下,程慕宁还是浅尝了一口,道:“一如既往,本宫在邓州时,日日夜夜都盼着这味道,还是刘翁待我好。”
她话里颇有些撒娇的意思,刘翁对此很受用。
裴府没有女娘,国公夫人诞下了世子和小主子,不久后就病故了,裴公不曾再娶,没有女主人悉心照料,在国公爷的铁血教导下,兄弟俩四岁起就不会撒娇了,刘翁只觉得少了些乐趣。
此时对着温和可人的长公主,他心满意足道:“公主喜欢就好,这些年公主不在京城,主子又不爱吃这些小食,可把厨娘愁坏了,往后公主可要常来。”
“那是自然的。”程慕宁说:“刘翁的腿如何,冬日雨日可还疼?”
“早不疼了,京城比朔东暖和呢。”刘翁满脸笑意,见程慕宁眼神往窗外瞟了眼,于是说:“眼下时辰已晚,外头已经戒严了,公主今夜留在府上吧。”
她是公主,戒严怎么也戒不到她头上,可程慕宁没有推拒,顺势应下道:“那就有劳刘翁了。”
刘翁喜笑颜开,说:“欸,那老奴这就去收拾,还是公主原先住的那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