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才能想到。”程慕宁说。
两人侧身共用一只枕,视线齐平,裴邵能很清晰地看到程慕宁的眼睛。她认真看人的时候瞳孔里都是他的倒影,时常给人一种专注而珍视的感觉,裴邵与她对视,总是要下意识去分辨她眼里的情绪,“你当年不是也没告诉我。”
程慕宁拉长尾音“嗯”了声,想了想才说:“你报复我啊?”
“我报复得了你么。”裴邵脱口而出地说。
“你说呢?”程慕宁摸了摸他的嘴角,唤他:“裴邵。”
裴邵动了动眼皮表示应答。
程慕宁靠近他,捧着他的脸颊在唇上落下一个吻,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耳语,“不要再试探我了,用这种方式。”
她抬起眼,语气危险地说:“我不喜欢。”
裴邵垂眼看她,没有承认,却也没有不承认。他缓慢地闭上眼,干脆直接越过了这个话题。
程慕宁很轻地笑了一下,吻了吻裴邵的唇角。
这一觉没有睡多久,天边刚露出鱼肚白,屋门就被人叩响了,同时还伴随着虎斑犬警惕地叫声,只听卫嶙嘘了声说:“别叫。”
紧接着他放轻声音道:“公主。”
“进来说。”是裴邵的声音。
卫嶙一顿,推门疾步而入,他停在屏风前,惊道:“殿帅醒了?”
裴邵“嗯”了声,程慕宁从屏风里绕出来,说:“什么事?”
“哦。”卫嶙忙朝她拱了拱手,说:“大理寺从赵萍与赵锦兄妹的信件中发现赵锦与珍妃宫里的宫人有来往,昨儿半夜禁军又抓到这人偷偷往宫外的许家递消息,珍妃天不亮就跪在政事堂外,许相方才得了消息也去了,这会儿该到宫里了。”
65 ? 第 65 章
◎“没看出来,还是练家子。”◎
时序入秋, 白昼愈短,又逢阴雨日,卯时四刻了月色才淡出云层, 墨蓝色的流云四下散开, 烟霞在晨昏交接处晕出光, 薄雾弥漫下却显不出几分亮堂。许嬿跪在政事堂外, 弱柳扶风的身姿在天地间显得分外渺小。
两侧站着太监,朝她身后躬身道:“许相。”
许嬿闻声陡然转头,“父亲!”
事情发生在夜半,禁军闯进宫来抓走了那个与赵锦往来的宫人, 许嬿便跪在这里哭了半宿的冤枉,可政事堂的槅门紧闭,程峥压根就不见她,她嗓音干哑, 看起来狼狈。
许敬卿却没有看她, 而是对着槅门拱手道:“臣有本启奏,特来拜见圣上。”
里面又是好一阵沉默, 许敬卿被晾在这里,脸上却不露出任何神色, 许嬿学不来他的沉稳, 见圣上连父亲的面子都不给,忍不住哽咽道:“圣上……”
槅门倏地被推开,郑昌步履蹒跚地走出来,“圣上熬了两宿, 夜里头疼, 喝了药睡下了, 老奴实在不敢打搅, 眼下时辰也还早,许相与娘娘还是都先回吧。”
许敬卿知道这是托词,槅窗里还漏出了几缕烛光,程峥不肯见他。
许敬卿脸色肃了三分,从袖袋里拿出一本奏疏,“既然如此,还请公公将这折子转呈御案,待圣上醒来再看。”
郑昌也没有问他那是什么,只接了过来,说:“那老奴就不送了。”
许敬卿颔首,并不像许嬿一样纠缠跪求,转身下了台阶。
许嬿一怔,忙要起身,可是跪得太久,她双膝又疼又麻,还是在侍女的搀扶下才勉强起了身,双腿打颤地追上了许敬卿,“父亲,圣上发了好大的火,这件事是不是平不了了?”
许敬卿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声音却不如从前中气十足,“大理寺查的仔细,赵锦又死了,这件事辩不了。”
他说罢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