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大海无边无际,空中无数直升机盘旋,自卫队打出了全息标语和救援口号,投下无数雪白的灯光,照亮了海面上无数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船只。

小型救生艇、甚至民用的船只在大船与临时船只之间来回穿梭运送,往安全的海域逃离。

直升机降落在豪华游艇的停机平台,尤冷跳下飞机,浑身湿淋淋滴着水,抱着怀里毫无生气的人,疾步冲过了甲板。身后的阿药红着眼眶追上去,带着哭腔大喊:“有人落水失温!给我全套急救设备!还有维生药,快!”

两人冲进舱房,尤冷迅速将怀里的人身上湿冷的衣物换去,摸到他毫无动静的心跳时双眼完全深黯。半霭被推进房间监控他的数据,阿药为他接上全套设备、静脉注射营养液……

无数人来来去去,然而无论如何忙碌,床上的人依然冰冷、苍白、一动不动,体温全无,心跳停止。

尤冷牢牢握着他的手,嘴角刚刚被那个粗暴的吻撞破,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只沉默地将宁宜真的手按在心口。

黎明前的黑暗逐渐流逝,那是最难熬、最痛苦的时刻,直到仪器终于发出了规律的滴滴声,阿药精疲力竭坐倒在金属盒子旁边,开始轻声、喜悦地小声哭泣。

“你们两个疯子……”

天际微白,Omega的指尖慢慢回温、回暖。

尤冷低头去吻他的指尖,嘴唇都在颤抖,呼吸越发炙热急促,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情绪,用力将他的手按在脸上。

与此同时,舷窗外终于露出了一抹金色。

天光照耀万顷海波,旧世界的陆地已经在远方露出一线。

房间里一片寂静,半霭与阿药谁都不敢出声,疑心是自己感觉出了错眼前的Alpha怎么会落泪呢?

而当男人抬起头来,已经又恢复了如常的表情。

看不出他的眼眶是因为殚精竭虑而微红,还是别的什么,英俊的Alpha头发打结、浑身湿漉狼狈,模样落拓到了极点,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床上的人面色苍白,微弱的心跳正在逐渐回归。他握住Omega柔软的十指,贴在脸上。

像是所有的危机、可能的分离从来没有发生、也必定不会发生,他的表情仿佛有些苦恼,又很愉悦,似乎找到了最有意思也最棘手的难题。

他认真地请教同伴,开口时嗓音还有些沙哑:“……如果要和九个对手竞争,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半霭的金属箱无奈道:“为了他,你无论如何也不会输吧。”

阿药小心翼翼问:“……他为什么还不醒?”

“小猫不会丢下我。他正在想办法回来找我。”尤冷笑道,“我就在这里等他。”

半霭道:“那就期待你的小猫大显身手了。”

“不。”

坐在床边的Alpha注视着宁宜真,慢慢与他十指相扣:“是我期待我的小猫玩得开心。”

……

……

……

……

时间略微回退,坠入冰冷海水的一瞬间。

又一次修正即将失败,宁宜真如愿在濒死空间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只有他和系统的地方,上一次修正失败时也在这里发生了临时的对话。系统一进来就号啕大哭:「呜呜呜呜……您又这样!您有前科,法则一定会判定您态度消极或者恶意的……」

「那么我会有事吗?」

他的声音很柔和,那是最本真又放松的状态,几个字就有种令人安心的力量。系统本能地回答:「不会……啊!」

它说完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宁宜真道:「因为祂会帮我承受。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