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一怔之后大笑,笑声嘶哑极为难听,“帝师果真剔透如冰雪!不错,老夫正是出身阡南蛊医一族,陛下如今情况也正是因着老夫的蛊。虽有些难受,但只捱过这几个时辰便好了。”

他口中的有些难受,简直与上刑没有分别,令萧珣这样的性情都能神志不清、倾吐隐秘。宁宜真问:“不知这究竟是什么蛊,是否于他有害?”

“帝师此问是为社稷,还是为陛下?”无名怪笑,想了想又道,“罢了,也非老夫之事,便让陛下自己猜去吧。老夫只能告诉帝师,陛下在阡南时常以身试蛊,如今已为老夫试过数种蛊虫效用,无论此蛊还是别的蛊,都是为了帝师大人而种。”

“他一向坚忍舍得,想必有所考量。”宁宜真却道,“敢问阁下,阡南蛊术对上北原雪毒如何?”

“……”无名没料到他竟似对萧珣在阡南的遭遇丝毫不关心,一怔才道,“那是奇毒,一中必死,蛊术也拿其无法。”

“想来也是如此。”宁宜真颔首,若无其事地一撇茶盏,“阁下既不能帮萧珣止痛,不若早些回去,看看被你拘起来的人可还在不在?”

“你……竟知道姓钟的小子在我处?”

无名反应过来他的意指,当下便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站起身来,宁宜真却恍若未闻,坐在一旁静静品茗。无名目光变幻,看他片刻之后哼笑一声,一甩黑袍便径自出了殿。

等他回到药房,却见去了镣铐的钟璃画还躺在地下,正拿针往自己身上扎,一张俊容扭曲、冷汗涔涔。从他露出的皮肤隐约可见有许多细小事物在皮下浮动游走,被他连续几针封住,又转向其他经脉去路,显然正以他身体为战场缠斗不休。

见他还在以针斗蛊,连句话也说不出,要起身也是不能,无名总算放下心,转过身去不由哼笑:“帝师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有一百个心眼子,竟猜到你在此处……只是小看了我阡南蛊术。”

“是你小看了九思才对,老东西。”

鬼魅一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随即无名只觉背心一凉,不知哪处大穴被针封住,竟在原地动弹不得。满脸黑气的钟璃画从他身后绕出,又以针连封了他另几处穴道,与此同时眼疾手快,一手握住从他袖中飞射而来的蛊蛇蛇头!

“你……你……”

数只蛊虫仍在他皮肤下游走,却被他脖颈胸膛上扎着的银针暂时封住,显然已是落了下风,龙影卫向来只守在殿外,此时可说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无名身陷囹圄,却哈哈大笑道:“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帝师心思聪慧,你也是个好小子!你二人缘何能够心意相通,摆老夫一道?”

钟璃画正觉爽快,闻言却扯了扯嘴角,神情涩然低声道:“何谈心意相通……他不过是知道我被困住,又知道我死也不会容忍自己输于人下,才为我创造便宜之机……”

他在那里喃喃自语,无名听不确切,只哼道:“总归是老夫技不如人。便让你逃去,虫子也一并送你了。”

“老东西休嘴硬。”钟璃画撑在墙边缓了片刻,冷笑道,“我就算要走,也要先把你的蛊方都搜刮走。”

他说着迈开脚步,踉踉跄跄往药房深处走去,边走边将那只蛊蛇绕在手腕,低头翻找蛊方与药柜。老者这下终于心急,又眼见他对着蛊蛇针刺数下,目眦欲裂,立时便破口大骂:“臭小子,别动老夫的蛇!”

“老东西,你不也动了我的人?”

钟璃画衣衫破烂沾满灰尘,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炯然。他擦去嘴角黑血,将蛊蛇缠在手上,拿起桌上一本《盛朝风物图志》:“京外五十里,苍阑山。这是什么地方,你做了标记?”

“……”无名看着自己的蛇绕在他手腕上,只得冷哼道,“陛下不日将率领百官去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