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睡时好了一些,却也没有好多少,宁宜真强打精神坐起身来,任人服侍穿衣。
正是盛京的深冬,天色蒙蒙微亮,呼啸寒风里夹杂着雪片,冷意顺着骨缝侵袭进来。此时出门的大都是参加朝会的官员,大街小巷中马车碌碌,往同一个地方驶去。
车内已经早早放了暖炉和热茶,小几上放了他常看的书,宁宜真穿了厚厚的披风,手捧热茶窝在榻上翻书。马车走了没多久,外头突然传来声音:“聂小将军来了?您慢些,别让公子受了风……”
他说话的功夫,马车车帘已被提起一角,一人闪了进来,提高声音笑道:“徐全老伯放心,便是吹冻了我,也吹不着你家公子一片衣角!”
来人身法灵活,车帘一提便放,确实没有半点寒风进来,宁宜真不紧不慢,先把最后一口热茶喝了,这才抬头看向对方。
进来的是个高大俊朗的青年公子,长眉下双眼犹如熠熠寒星,甫一上车就熟练地为他看茶,还探手过来摸了摸他怀里手炉的温度,这才在他身边坐下,姿态熟稔,脸上笑嘻嘻的:“今日瞧着你好些了?我实在不放心你,跟我爹说了,待会朝会就和你一起了。”
青年嗓音明朗,宁宜真捧着他满上的茶杯,平静地将他上下打量,直到把对方一张俊脸看得窘迫发红,这才开口:“脸这么红,可是觉得热?”
那声音带了一点沙哑的倦意,听得人心口一阵急跳,聂飞云喉结滚动,说话都磕绊起来:“没什么……就是……今日这衣裳好像衬得你格外好看,是哪家制的?我替家里女眷问问。”
宁宜真懒得理他:“你问徐全。”
到了皇宫便下马车,百官鱼贯而入宫门,宫人撑着伞在雪中接引。聂飞云亲自将宁宜真扶下马车,带着他走上宫道。
大雪下了一夜,砖面被反复践踏,结了一片泥泞薄冰,宁宜真原本就身子虚弱,寒风里手脚冻麻,走得颇为艰难。聂飞云笨拙地扶着他:“陛下准你平常免朝,一定不习惯走这路吧?一年只一次,再忍忍,你多靠着我一些。”
“小将军,”青年自小习武,手臂十分坚实,隔着几层衣料依旧能感到他身上暖烘烘的热力,宁宜真捉紧他,半晌才吃力地低低吐出几个字,“……你走慢些。”
美人在侧,偏偏自己笨手笨脚,聂飞云在冰天雪地里差点急出汗来,干脆取了宫人手里的伞亲自给他打,几乎把人半扶半抱在怀中。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小将军要是伺候人只有这等功夫,不如先去前头把雪扫了。”
从后头走过来两人,俱是穿着厚厚的冬服,左边的笑眼弯弯,右边人则冷如寒霜,聂飞云恨恨嘀咕:“死狐狸和臭石头来了。”
他说话的功夫,那个笑着调侃的已经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占据了宁宜真一边的位置,极自然地把人扶住,嗓音温柔如水:“司书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这具身体太脆弱,宁宜真被两人扶了扶,勉强打起精神,刚想开口却忍不住一阵闷咳。三人被他吓了一跳,俱都围拢上来,将他守在墙边,看着他喘匀了气,这才继续随着人群行进。那个自始至终没说话的冷面男子这时才低声道:“待会朝拜时站在我身后避风。”
宁宜真闻言瞧他一眼,又垂下眼去,低声道谢:“多谢你。”
他方才咳得厉害,长发散乱,眼睛都因为强忍而蒙上一层水光,面颊泛起病态的血气,看上去竟然有种惊心动魄的艳丽。清冷之人病弱,仿佛有了某种趁虚而入的余地,让人想将他抱到榻上,一边温声细语诱哄,一边将自己身体的热力传给他。含笑男子不动声色,却也不再出声,只稳稳扶着他,走在他一边。
一年伊始,新年朝会乃是皇族祭祖祝祷的大事。众人往殿前广场冒雪行进,宫人在旁边轻声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