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遥遥地站在长廊上,贵妃丧间,她还是一袭素衣,格外漠然地看着禁军的人,待禁军进了前院后,她才稍稍敛眸:“回吧。”

身边的贴身宫人惊疑:“太子妃,我们不等禁军的人离开后,再回去吗?”

就这般什么都不顾?

太子妃摇了摇头,话音甚是平静:

“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若是这般简单就叫禁军在东宫查出什么,傅巯这个太子早就坐到头了。

宫人想起殿下往日的手段,浑身打了个寒颤,忙低下头,什么话都不敢说,扶着太子妃回房。

太子妃转身之际,耳边的青丝稍稍扬起,脸颊边缘显然一道浅淡疤痕显露。

宫人不小心觑见,忙心悸地移开视线。

将要跨进房间时,宫人才迟疑地说了一句:“太子妃,昨日沈大人”

她咬了咬唇,又噤了声,偏生这半句话,叫太子妃的步子一顿。

太子妃堪堪抬眸,朝宫门处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些许恍惚和悲凉。

半晌,她才闭上眸子:

“他何必呢。”

何必为了旁人和殿下作对?

明知讨不得好的。

宫人不敢接话。

她曾受过沈大人些许恩情,才会提上这么一句。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妃才抬手,轻轻抚了抚脸侧的疤痕,她身子轻轻一颤,才抬眸扫了眼禁军的人,堪堪平静地说:“让人给他们指个路。”

宫人呼吸稍轻,无声地低下头。

太子妃说完那一句话,就不再管东宫的纷乱,她踏进殿内,坐到了梳妆台前,静静地透过铜镜看着自己。

她阖眸,轻叹了一句:

“这伤又快好了。”

话落,宫人脖子一缩,死死埋下头。

忽地,太子妃抬起手,抚上脸颊的疤痕,长长的指尖抵在疤痕处,稍一用力,指甲刺破脸颊,殷红的血珠溢出来。

一滴一滴落在梳妆台上,染红了锦白的绣帕。

她脸色甚为平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般,只手指轻颤着,抚过脸颊,最终似病态地伏在了梳妆台上。

身旁宫人看得眸子皆红,却哭着不敢多劝一句。

雎椒殿内。

傅昀回宫后,就进了雎椒殿,刚推门进来,周韫顿时转过头看向他。

一见他脸色,周韫就猜到,姑姑的尸身还未找到。

她脸色顿时难堪。

傅昀拧眉走近,伸手按在她肩膀上,低声安抚:

“别担心。”

周韫挥开他的手,咬声:“爷要妾身如何不担心?”

姑姑一日不寻回,落在傅巯手中,一日就不得安宁!

她清醒时,总是唤傅昀“爷”。

尤其在这种时候,莫名地刺耳,似刻意拉远距离般。

傅昀脸色冷了冷,拧眉,沉声叫她:

“韫儿!”

周韫咬唇噤声。

她眸子倏地染了泪意,低敛着头,攥着傅昀的手,低轻地说:“妾身害怕……”

她总这般,刺疼旁人之后,又刻意低低服软。

叫人对她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心中只余一抹无奈。

傅昀心中长吁了一口气,弯下腰,抬手抚着她的青丝:“我一定找到珍母妃。”

他素来爱唤珍贵妃,珍母妃。

整个皇宫中的皇子,也只有他有这个殊荣。

周韫咬唇,许久,她拉过傅昀,咬着唇,一字一句地说:“东宫!”

傅昀拧眉:“什么?”

似没能理解她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