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卫景翊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推开房门。
外头正在下雨, 微风携着绵绵雨丝飘洒,庭院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 青砖白瓦绿叶如洗。
温玉与如玉靠在廊下,两个小姑娘笑意晏晏,一大早就头凑头,边聊轶事边分食蜜饯,甚是自在。
见卫景翊出?门,温玉便要去张罗早膳。
可卫景翊叫住她,说自己?无甚胃口不?必张罗,而后转头就冒着雨朝院外走去。
如玉瞧着她心事重重有些担忧, 温玉却满不?在意,半是埋怨半是调侃, 说瑶光阁的早膳大抵松鹤院的要可口些。
今日?的雨倒是下得应景,符合卫景翊风雨飘摇的心情。
出?门右转来到瑶光阁门前?, 怜月早早守候在此, 欠身行礼后, 径直领着她去了柴房。
宋云纾体弱多病, 常常煮药煎药, 饮食也?有多番忌讳, 因此入住卫府前?,就选定了带有火灶膳房的瑶光阁。
瑶光阁的伙食是单做的,厨子也?是从相国?府跟来的。
柴房在瑶光阁西?侧最角落, 贴着院墙,是一间低矮的耳房。
怜月领着卫景翊到门前?, 打?开了厚重的门锁。
柴房里?没有开窗, 光线昏暗的很,推开后隐隐有股发潮的霉气。
卫景翊没急着进去, 转头问?怜月:“你家小姐还未起身?”
怜月毕恭毕敬答道:“每逢阴雨天,小姐便觉着身子不?适,因此会比平日?起身稍晚些。”
卫景翊点点头,踏过门槛走入柴房。
屋子很暗,怜月紧随其?后掏出?火折子,点亮了门后的一盏灯笼。
昏黄的烛光驱散大片黑暗,卫景翊得已看?清眼前?景象。
屋子里?一半堆着柴火,一半堆着杂物,中间留出?一片空地。
许轻霜正对门安安静静蜷缩在墙边,一只手护着头埋在膝上,另一只手垂落耷拉在身侧。
有人进门,她一声?不?吭动也?不?动。
怜月退下,贴心的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风雨。
卫景翊走到她跟前?,从那堆杂物中挑了张干净的椅子,拂去灰尘缓缓坐下。
这场景实在眼熟,犹如那日?场景再现。
她理了理衣摆,幽幽叹息:“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许轻霜背对着她,仿若未闻一动不?动。
卫景翊无奈扶额:“你可知?你闯了多大的祸事,就算我有心救你,只怕这回也?无能为力了。”
话音落下,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听到了回应。
许轻霜没有抬头,声?音极其?虚弱,却又出?奇的平静:“你不?曾欠过我什么,所以不?必救我。”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真是个小犟种。
不?过她似乎了无生志,连挣扎都不?愿挣扎了。
卫景翊问?道:“你若死了,那你欠我的人情呢?”
许轻霜动了动,把自己?圈的更紧了,语气中多了些犹豫:“我还不?起,也?还不?了,若是有来世.....”
卫景翊抬手打?断了她:“我可不?信什么来世。”
话落,她又不?解道:“按理来说,你伤势这般重,就算行刺也?该先把伤养好才是,却又为何不?计后果这般莽撞。”
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许轻霜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伤势。
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却仍连续刺杀苏偃月和宋云纾。
行事这般毫无章法,倒像是没有退路被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