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
卫景幼道了?一声得罪,搂着苏偃月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半搂在怀中,而后带着她从卫宅飞了?出去,来?到高耸的城墙之上。
守城的将士起初见有?人?来?还?分外?警惕,待看清是卫景幼和苏偃月后,促狭一笑很是识趣的往远处走了?一段距离。
城墙上风很大,裹挟着粗粝的黄沙发出呜呜之声。
卫景幼站在城墙上眺望远方,感觉苏偃月靠近身旁,她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那里就是凤栖岭,凉国大军驻扎之地?。”
苏偃月循她指着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寻不到边际的荒漠,她眼神微微一动:“听?闻上次将军回城时受了?伤?”
卫景幼勾起唇角笑了?笑,不甚在意道:“皮外?伤而已,战场上刀剑无眼,伤经动骨也是常态,能保住命便是幸事。”
她虽语气轻松,眼神却?不知为何黯了?黯,那一战虽然赢得颇为轻松,但仍有?几?十名将士丧命,亦有?无数人?负伤。
卫家?军铁律,军中凡有?将士牺牲,身为将领一定要将尸身带回来?,若是尸身不存生前?之物亦可,并?亲自扶棺将尸身送归死者亲人?手中。
这?样的事,卫景幼从小到大看过无数遍,也亲自做过无数遍。
她本该习以为常,可自从渭城之战后,她对战争前?所未有?的抗拒厌恶,心境也再不复以往,只是她不敢让人?看出来?。
不管内心如何煎熬痛苦,在外?人?面?前?,她仍要维持那凛然威严的模样,连半分胆怯茫然都不能显露,甚至在姑姑面?前?她也不能。
苏偃月的目光一直落在卫景幼身上,她似乎看穿了?什?么,眼神渐渐软得不像话,隐隐带着怜惜与不忍。
她不自觉靠近一步,身上让人?舒心的花香随风送入卫景幼鼻腔,与风一起送来?的,还?有?她的低语叹息。
“今夜,除我之外?无人?能看到将军。”
卫景幼目光一闪,扭头看向苏偃月,却?只看她眼底看到了?漫无边际的温柔,似春日拂面?的微风,冬日的一缕暖阳,直穿透人?心底。
心防瞬间崩塌,委屈自责痛苦如潮水涌来?,扎得她心口生疼。
卫景幼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睛突然酸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从漆黑的瞳孔里漫出来?。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在眼前?,盖住颤抖的眼睫,也遮住了?所有?光亮。
苏偃月是勇敢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无畏,就像面?对烈火也甘愿投身其中的飞蛾,她纠结过茫然过愧疚过。
但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那藏匿多年卷土从来?且更胜往昔的爱意。
卫景翊曾说,苏偃月所爱慕的不过一道虚影,不过是日复一日放不下的执念。
可如今那虚影渐渐清晰,能看到能触及,爱意不减反而酝酿的愈发浓烈。
这?两月来?,苏偃月见过卫景幼许多样子,见过她身披银甲骁勇无双,见过她坐镇军中意气风发的模样。
也见过她面?对老者热切关爱而局促羞赧,亦见她与小儿因傻事计较辩短长,简直幼稚到惹人?发笑。
卫景幼依旧是当年那个?卫景幼,她从未变过,她热烈勇敢也偶尔会露出女儿家?的娇俏可爱。
情不起何其一往而深,后半句是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好?一句何必非真.....
苏偃月深深望着卫景幼,望不见她的双眼,却?能看到她紧抿轻颤的唇。
有?滚烫的液体濡湿她的手,灼烧感从指尖蔓延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