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邵言却停了下来,问他:“害怕?”
陈微也在他身边止步,脸缩在卫衣帽子里,神情微妙。这时候他们已经快走出旧楼区了,马路上车辆驶过时,白光就骤然照进来。
“不怕,”陈微迎着白光眯眼,“小狗多可爱啊,就是刚才太黑了,它们突然窜出来,吓我一跳。”
周邵言不再做声。
陈微却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往外冒。
那时候他在厂里,有段时间实在跟不上工作强度,也不能让周邵言这个忙人总帮他,隔三岔五就被管理单拎出来骂,还扣工资。
但陈微太需要钱了。因为扣工资的事,他差点给工头跪下,可最后拿全了工资他也没凑够钱。
他看什么都想着赚钱,最后想出来一个馊主意。
工厂大老板养了只狼狗,特别凶,只拴着没进笼子,见陌生人就叫,平时工人都绕道走。陈微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疯了,想碰瓷一条狗去要钱,他知道狂犬疫苗要打五针,伤口深还要加破伤风……一千多块。
但陈微把手往散着热气的狗嘴里伸的时候,周邵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扑上来一手捏住狼狗的嘴,一手把陈微推开。
陈微已经吓傻了,面前狼狗森白可怖的牙齿磨着周邵言因为用力青筋暴起的手,有血迹星星点点往下滴。
结果陈微一点伤都没有,反而是周邵言的手指被狗牙戳破,血流不止。
周邵言在水龙头旁冲伤口,陈微在旁边低着头,又丢脸又愧疚的,哭了,他一直说对不起,突然手腕被人握住,周邵言的手被冷水冲成了块寒冰,抓他时像个铁钳。
“咬断了哭也没用。”他当时的语气冷漠到了极点。
陈微记得很清楚。
但现在回忆起来,除了觉得自己荒唐外,还有丝丝异样的感觉。
所以如果刚才他说自己害怕的话,周邵言会把他再送回家吗?
假设项无法被求证。四周空荡荡,静悄悄的,陈微听见自己心跳得很快,两人一路再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