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 / 2)

?”阿香主动碰了碰李莱尔的肩膀。

“只说一句就好。”

想说的话未在李斯萍生前说出,就无意义了,如今要说的这一句只是为了宽慰自己。

李莱尔凝望着墓碑上那一张张小小的一寸黑色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神情冷冷的,尖锐向下的眼角,淡淡的眉尾,锋利的五官,李莱尔一与李斯萍对视,脑子里自动播放李斯萍的话出来。

这儿错了,这里,这里错了改过来,还有数不断的啧啧声。李师傅像刮骨刀,刀片并不平整的那种,锯齿状刀面只要轻轻一划拉,鲜血立马凛凛烈烈地淌出。李师傅对她愈严格,欲要掌控她,她心里却疯狂反抗。

讨厌李斯萍对刺绣方方面面的完美主义,暂时没法在刺绣上赢过李斯萍,只能在完美主义上略做手脚。“完美”让她抄近路的同时也让她误打误撞走上直道。

李斯萍要她做人如刺绣般的婉约的淑女,这是李师傅毕生未料的心愿,可惜这心愿即使死后也无法如愿。

“妈妈。”李莱尔难得亲昵称呼李师傅,“我做不到你想象中的完美,但这却是最完美的我。”

她站起身来给墓碑鞠了一躬,亮澄澄的黑眼珠有种猎奇的美。

“我很喜欢这样的自己。”

回去的时候,李莱尔给阿香半开玩笑说,“其实我小时候嫉妒过你呢。”

“其实……我也是。”两位小女儿笑得扭成一团,搀着走出昏暗的墓园,狭窄细长的小道一路通到天边。

直到天空挂上暗沉的黑幕,李莱尔才进了家门。

她勾着着淋沥作响的钥匙,扭开四层的实木木门,可钥匙尖还没插进锁口最深处,门把自动转开,熟悉到不为过的脸随着门页吱的一声,一频频揭开。

时崇正正立在李莱尔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李莱尔记得时崇是不喷香水的,可现在她她总能闻见他身上的冷香的气味,像尖锐松针叶上缀着的那一点清冽的白雪。

李莱尔和时崇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她不知道眼睛可以放在哪儿,只能乱飘。阔直的肩膀线条是刺绣山水画里天水一色的交界线,白色衬衣勒紧胸脯到腰际呈倒梯形,身姿让人联想到直立的雄壮虎豹。

“借过一下。”李莱尔直接推开他,挤进玄关换上拖鞋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