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绝不服输,至少不要在讨厌的人面前失势。
李莱尔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捂着嘴笑起来,一格格笑像锯刀从头到脚把男同学削成粉屑,笑得前仰后合,扬起的长发吃进嘴巴里。
“怎么,你还怎么关心我和谁在一起呢,不会是被我拒绝了还念念不忘吧。不好意思啊,你如果想插队的话,可能没办法了哦,追我的人排到巴黎去了。”
李莱尔镇定自若地跨过这讨厌的人形路障,仿佛身处老同学的八卦舆论中心这件事对她毫无打击。
结果没走几步时崇就迎着她走过来了。
他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多少?
李莱尔试图放松紧绷的面部肌肉,让自己的表情不要看起来太别扭。
如果放在以前她压根不在乎,可现在,她却被一只害怕被他堪破真面目的手所掌控,心被捏得发酸,不自觉手上的力道加大了。
时崇早就发现自己过去的事了吧。
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是怎么想自己的?
李莱尔知道他最讨厌别人骗他,诚实是多么难得的优秀品质,珍珠般难得。
可她只是给自己涂上珍珠白燃料的鱼目,近看了便能闻到腥味,瞥见泛黄的蛋白质纤维。
李莱尔自知是不完美的,可她偏偏欲求完美,欲求不得只能抄小路。
那不光彩的一面,她拼尽全力摁耐住。
没有人会喜欢不完美的艺术品,不完美的“美”。想要登上被爱的高台,三百六十度的打量必不可少,她没有信心接受那样严苛的挑剔眼光,万一被窥视到丑陋难填的黑洞,她会不会被整个摔下来,摔成粉碎。
毕竟经验告诉她,任何作品只要做得不好,就必须要重头来过。
但她是人,没有机会抛弃前二十年时间重塑自我,只得批好自己的皮,小心谨慎地在刀尖跳舞。
千万别被发现真面目了,要保护好自己。
她恍恍惚惚端着甜筒才走了几步,手中的雪球在出走的边缘徘徊。
太阳的炙烤下,甜筒早就在融化的边缘徘徊。外力的加重更是催化了这一过程,其中一支甜筒上的雪球摇摇欲坠,倒数一二三后做跳水动作。
啪的一声。
半空中突然多出一只手牢牢借住。
冰冰凉凉的雪球落在时崇的掌心。
“你怎么过来了?”
“看你等了很久,想陪你一起等。”
李莱尔没像时崇接住雪球一样,收纳他的话,“外套上面不是有手帕吗,先擦一下吧,我知道洗手间在哪?”
她指向口袋上方漏出的白色小三角形,泄出的那一角上附着红色绣线。
时崇伸出干净的那一只手,捂住露出麦芽般大小的布角,“没事。洗一下就好。”
学校很大,拐个弯到洗手间要几分钟。
刚好洗手台在男女厕所外的公共走廊外,李莱尔站在旁边等他。
水龙头难产似的挤出一丝水柱,顺着时崇的掌心流淌,千丝万缕的纹路一点点清晰起来。
李莱尔嫌水太小,帮忙将开关扳到最边缘。
银灰色水管发出沉重的低吟,水龙头开了花,水珠迸溅到他们脸上。
李莱尔一手攥着时崇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开关绞紧。
一片狼狈,镜子里面的他们都是乱糟糟的,衣服、头发不复早上精心收拾的模样。
李莱尔透过镜子里发现自己还握着时崇的手,立马抛开,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你的手表应该防水吧。”言下之意就是,她刚刚的举动仅仅出于好心。
“放心。”时崇不挂心于此。
两个人尴尬地僵持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