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厢合上门的瞬间,本身是礼品的两个人提着礼品被如同封闭礼盒的电梯包裹在里面。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像是某种仪式的反式倒计时。
今年是兔年,贴在屏幕旁边的庆春海报也是一只剪纸红兔,才两个月纸张已经泛黄卷边。明明是一眼即可看见的地方,过期了的海报却久久未被揭下。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李莱尔站出来打破沉默。
“你经常来这吗?”她问向旁边只差一段距离就可以完全倚在电梯上的时崇,他正专注地盯着电子屏幕上凝红色的数字变化。
在问题被问出的第三秒,他才反应过来李莱尔是在与他对话,他也知道这是李莱尔是在借机了解他的一个开始,回答在心里来回斟酌。
电梯门开了。
也把答案给堵回去。
时崇引路似地先跨出去,李莱尔随即跟上他的步伐。
却没想到步子太大,而时崇又突然站住脚转身看她。
两个人一个磕到下巴,一个撞到头,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跟上我。”时崇难得笑了一笑。
向右直走通到底的走廊,两个人到达沈淑珍家门口。
时崇摁了几下门铃无果后,趴在门外的猫眼上使劲往里看。
沈淑珍在这时候降临,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烧焦味的气浪直直逼退时崇,李莱尔从时崇身后探出个头来。
住宅里全然被这乌烟占领,像是戏曲里的神仙大战三千三百回合的战场,漫天满地狼藉。
而正在给他们开门的沈淑珍则是脸上的五官都皱到一起,脸黑黢黢的,系在腰上的围裙也是一幅惨淡的样子。
见到像小兔子突然冒出头来的李莱尔,她紧迷着的眼睛突然放亮,拨开时崇,牵住李莱尔的手,“已晴你来啦!”
刚刚从压抑的家里出来的李莱尔,意识到自己面前已经切换了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笑容满面地迎上去。
两个人都参与过潮绣设计的女人在此一拍即合。
衬得时崇反倒像是外人。
焦味仍然一阵阵滚过来,时崇打断正要继续聊下去的沈淑珍,烟雾直呛得他喉咙发痒,他忍住,问她锅里面煮的是什么。
被提醒了一次的沈淑珍拍了一下脑袋喊,“坏了,我的鱼还在里面。”
听到这句话,两个人一起共同行动。
李莱尔赶紧将客厅的所有窗拉开。
时崇捂着鼻子径直走进去将,拿起盖子将锅里的火盖灭。
一顿收拾。
家里勉强能看。
挂在客厅的钟滴滴答答提示客厅里刚忙活完的三个人,现在正是可以进行晚餐的时间。
于是沾在沙发上不超过三分钟时崇站起来,拍了拍正在与自己母亲热聊的李莱尔,“你能帮忙打下手吗?”
李莱尔抬起懵懂无辜的眼,“我不会。”
终于找到同党的沈淑珍喜形于色,与李莱尔结成共识 。
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能下厨的人,时崇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担在肩头。
他脱下西装扔到沙发上,将袖子撸到手肘,走进厨房系上已被熏成碳色的围裙。
任劳任怨地化身全自动煮饭、炒菜、煲汤功能三合一的机器人。
而客厅里的李莱尔反倒成为沈淑珍的陪聊。
桌子上有一筐橘子,李莱尔拿起一个,从顶部找到合适的发力点撕开橘皮。
她将一瓣瓣的橘片递到沈淑珍手心里。
“妈,感觉您和崇崇的关系很好。”
念到‘崇崇’两个字,李莱尔忍住鸡皮疙瘩升起来的恶心,好像自己平时总是习以为常这样亲密的称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