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瞬间,徐文像是坐上过山车,从甜蜜欢愉直接跌落谷底。
若是个把月之前,徐文不想听见便会堵起自己的耳朵,不想看见就会选择性失明。
但当下,不知是因婚戒戴在指尖,还是因徐文想要争取的那份心思已破茧成蝶,势不可挡,他能听见,亦能看见。
“你就应该大声说话,让电话那边的人无地自容。”徐文又想起了这句话。
上次想起是结婚之后的第二天,徐文身体力行验证了这句话的危险性。那时徐文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害怕不已打了退堂鼓,只能不了了之,认怂求饶。
服务员见场面僵持,清了清嗓子又拿其他的款式,同时开口打破沉闷,“要不,再试试别的?”
“等一下。”徐文拦住她的手腕,拿过她手里那枚戒指。
杜弘然集中注意力在电话上,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声音没有波动,情绪也不见起伏,“你提出合约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些,我最开始”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下来。
杜弘然侧头看向徐文,目光参杂些许惊讶。
只见,徐文用双手捧起杜弘然的右手腕,呆呆看着那些伤痕,然后恭恭敬敬为他戴上戒指。
一连串动作,很快,亦很慢。徐文目光认真,戴戒指的样子郑重其事。像宣誓,像告解,像许诺一生的约定。
倏然,时间静止,两人相对站立,颇有一番结婚典礼的意味。就差一声,Yes,I do。
徐文抬起头与杜弘然四目相对,肥着胆子故意大声问,“老师,您觉得这对婚戒好不好看?”
杜弘然神色一下冷了,天生的猎手哪儿能让猎物宣告主权。他本能捍卫领土,亦凌厉压迫的视线重寻掌控。徐文心里随即“咯噔”作响,胆怯忐忑。是不是应该趁着老师生气之前见好就收,免得最终不可收拾。是不是应该松开老师的手,后退两步全当无事发生。
距离太近,近到徐文能听清闫成益的每一句话:“老师,你那边不方便说话吗?”
都叫他老师,都曾是他的学生。
为什么在徐文开心不已的时候,闫成益却可以以一个电话就扫了兴?
徐文将杜弘然的右手捧到自己的嘴边,指腹划过伤痕,而后低头亲吻,顺着手背照顾修长的手指,最终将双唇落在戒指上。
一旁的营业员看呆了,看愣了,看得双颊泛红,害羞不已。
徐文不在乎,杜老师都说了两人结婚,他有什么好在乎的。在杜弘然这里,徐文和闫成益至少有一点不同:老师手上的伤与闫成益毫无关系,是徐文的专属。
“老师,我喜欢这个,我们就买这一对,行吗?”徐文一直捧着杜弘然的右手,语气果敢坚定,再无过往的唯唯诺诺,“您觉得怎么样,还要再看吗?”
杜弘然的神色还是冷的,看不出情绪。
电话那端的人终于感受到不合时宜,因此再不吭声。
徐文在对视中煎熬,随时做好杜弘然抽回手臂、怒意四起的打算。
终于,一切都尘埃落定。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中的那份“冷”渐渐融化,转为淡淡的暖,最终是温柔。
杜弘然被徐文取悦,用指尖滑他的嘴唇,爱抚他的脸颊眼角。
情愫游走,徐文凝神注视,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送给眼前这个人。
一对戒指,花掉徐文半年的工资。
即使是杜弘然刷卡消费,徐文还是忍不住在付款时又想到了“折现”二字。掐指算算,够徐文一家三口好久的吃喝。
想法稍纵即逝,徐文最终在杜弘然买单时嘴角挂笑,然后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他看了又看,心中只剩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