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心理医生判断他可以暂停治疗之前,警方不会主动和他联系。
高星衡沉默了很久。
“我的卧底任务并没有完全结束,现在我卷进了危险,对吗?”他问。
施雪泱对他的敏锐感到满意:“是的。”
她想,如果不是创伤应激障碍一直干扰他的情绪和思考的话,他早就推理出真相了。
“周钟烨医生也是警方派来的吗?”
“是。”
他顿了顿,轻轻吸了一口气:“周医生被杀,和我被卷入的危险有关?”
“我不好回答,警方还没有定论。”
施雪泱感觉到比起上个星期来,他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她觉得可以透露更多的真相给他:“还有我们两个,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
他的瞳孔猛然缩了缩,打断了她:“这个不要听……”
耳鸣一阵阵地刺入他的鼓膜,他的双手交握,用力得指节泛白,视网膜里被烫得蒸起模糊的水汽。
他低下头,脊背拱起来,把自己困在自己的阴影里,竭力保持镇定。
施雪泱没办法,只能把那句话咽下去。
警方高层在某些方面还是有点先见的,按照高星衡的状态,他果然还无法听完所有真相。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现在他突然症状发作,她也不敢随便触碰他,生怕哪个动作激化了他的情况,只能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等待。
好久。
他终于缓了过来,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难看极了。
“我们两个,暂时保持这样好吗?”他的声音有点脱力。
施雪泱在旁边待机了好久。
见他总算重启了,她也从待机的状态恢复过来。
“没关系。”她说。
他近乎乞求地轻声道:“再等等我,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等的。”她说。
他松了一口气,耳膜里残存的嗡嗡鸣叫声也逐渐淡了下来。
高星衡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想方设法地想和他提起两人的关系。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反应会这么大。
不受控制的。
从担忧、焦虑到惊惧,他暂时接受不了感情生活上更多的改变。
他能隐隐感觉到,如果她继续说下去,就会变成像是最后一根稻草从他手中被抽走。
所以他制止了她,也制止了自己在“两人的关系”这方面继续往更深的地方思考下去。
暂时就先这样,保持现状,这是对他来说比较安全的区域。
……
施雪泱绞尽脑汁。
她觉得现在的状况,就像没头脑和不高兴一样难以处理。
她是“没头脑”,高星衡是“不高兴”。
她用尽全力从自己快要被榨干的人际交往经验中想出一句话:“那要不要一起看电视?”
他说:“好。”
两人继续捡起没看完的刑侦剧开追。
看到一半,她感觉到身边的人慢慢靠近了一些,扭头一看,他睡着了,身体微微向她倾斜着。
手臂和她的手臂挨在了一起作为力道支撑点,脑袋往后靠在沙发上。
她看了几眼,决定:把人搬回去。
她用手扶住他的另一侧身体,确保自己站起身的时候他不会倒下,然后站起身面向他,一手穿过他的腋下环住他的腰部,另一手垫在他的一条腿膝窝下承托着一点重量,将他抱起来。
穿过客厅时,他的脑袋微微歪靠在了她的肩窝上,头发蹭在她的耳边,随之是细碎温热的呼吸。
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