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亭点头，把笔头放在桌上一摁，垫着菜单推到宗随泱面前，让他先点菜，随口说：“麻辣烫是可以自己拿盆拣菜的，但有时候生意特好，客人都挤在选菜区，就堆不下了，所以又发明了菜单备用。”

宗随泱选菜的样子很认真，裴溪亭幻视他认真工作的样子，撑着下巴欣赏了一番。突然，宗随泱看向他，说：“他们家还有干锅。”

裴溪亭没有选择躲避视线，反而眨了眨眼，说：“我要混排骨。”

宗随泱低头看了眼菜单，说：“排骨混鸡丁？”

裴溪亭点头，说：“可以。”

宗随泱在菜单上添了一笔，反手推到裴溪亭面前。

裴溪亭接过笔，“唰唰唰”添了几样，叫老板来拿。然后说：“喝奶茶吗？”

宗随泱没有喝过，说：“牛奶加茶，很健康。”

“我要喝的是不健康的那种。”裴溪亭打开外卖软件。

宗随泱说：“听说你爷爷很养生。”

“所以我一个月最多喝一杯奶茶当着他的面。”裴溪亭打开一家店，“这家不是连锁品牌，但味道特别好，他们家还有一只猫咪，特别肥。”

他点了一杯玫瑰余香加奶冻，看了眼宗随泱的表情，认为他并不心动，于是没有强求，下单付款。

趁着等菜的时候，裴溪亭和宗随泱分享了一下面试过程，宗随泱虽然寡言，但是认真倾听，偶尔说一句就是一针见血，非常实际。

“导演是个稀罕物种，很有趣，但对于许多人来说，也会很抽象。”裴溪亭说，“电影的口碑应该会两极分化。”

宗随泱说：“你对他很感兴趣？”

裴溪亭琢磨着这句话，说：“好歹要一起工作一段时间，如果同事不能和我沟通，会平添麻烦。”

说话间，老板和服务员前后端来了干锅和麻辣烫，随后又端来一瓷盆白米饭和两个小碗。

裴溪亭舀了一小碗饭放到宗随泱面前，宗随泱道谢，说：“闻着确实不错。”

“吃着也很不错。”裴溪亭帮他烫了烫筷子，“你尝一口就懂了。”

宗随泱挑了块小排骨，肉嫩入味，又夹了筷子麻辣烫里的小白菜，在裴溪亭的注视中微微颔首，说：“不错。”

“那就多吃点，大不了回去跑登山机。”裴溪亭说。

宗随泱没意见。

吃饭时，裴溪亭很少说话，中间老板将外卖递进来，裴溪亭道了谢，插上吸管嗦了一口，发出享受的“嗯”声。

宗随泱觉得他像毛茸茸的猫科动物。

突然，头顶的棚子传来“噼啪”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裴溪亭的谎言在几天后变成了真实。下雨了。

豆子倾盆而下，打了个措手不及，天很快阴沉下来。棚子里的小灯泡一下亮了，是暖光，裴溪亭收回目光时掠过宗随泱的脸，它在雨幕下如一尊华美的雕塑。

胸腔重重地跳了两下，被下雨的声响遮掩，只有裴溪亭知道它的重量。

不，宗随泱马上就会知道。

“诶，”裴溪亭问，“你是单身吗？”

猝不及防，宗随泱愣了愣，随即莞尔，冷淡的眉眼好像霎时被季春的杏花揉开，有一种清艳的味道。他说：“我是。”

裴溪亭说：“那你考虑考虑我。”

“会不会太急了？”雨声急促，宗随泱的声音沉缓平稳，细听之下却有几分笑意。

“谁说只有思量再三、多方考量才能开始恋爱？”裴溪亭不知那笑中的意味，只说，“观眼如观心，观字如观人，我见过你的眼睛，也赏过你的字，我觉得我们会很契合，所以诚邀你和我一起探讨个结果。”

吃饱后，裴溪亭扫码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