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孙,小皇孙”

宗随泱在这一瞬间变得分外平静,似乎周遭的风声和火声都消失了,他只能听见嗡嗡的声音,混杂着自己的心跳。他没有看火海中的寝殿一眼,拉起太子妃跃下台阶,将人推给太子妃的贴身嬷嬷,伸手拦腰抱住径直往阶上跑来的宗鹭,头也不回地走了。

宗鹭哭得声嘶力竭,宗随泱抱着他冲出东宫,再没有往回看一眼。

裴溪亭一直跟着宗随泱,突然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一看。

不远处的宫道上,熹宁帝坐在肩舆上,意味不明地看着宗随泱离去的背影。突然,他微微侧目,裴溪亭顺着望过去,发现熹宁帝的目光正落在一个行迹匆忙的宫人身上。是李不言。

是了是了,哪怕今夜来往匆匆,可宫门守卫森严,没有熹宁帝的默许,李不言哪里逃得出去呢?

李不言是熹宁帝捅向元和太子的暗刃,也是故意留给宗随泱的磨刀石。后来宗随泱经历的数不清的反逆刺杀,都是熹宁帝给他的锻炼和惩罚。

宗随泱说得对,熹宁帝早已经疯了,否则他忍心这样对待心爱之人留下的血脉吗?

裴溪亭心情复杂,狠狠地剜了眼这个疯老登,转头跟上宗随泱。

夜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将宗随泱和他怀里的宗鹭吞了进去。

宗随泱带着宗鹭回到皇子府时,宗鹭已经哭晕了。他立刻叫来府中的御医看诊,等确认宗鹭没出什么大问题,才松了口气。

“殿下,您先去休息吧,这里由卑职来看顾。”说话的人一身灰色长袍,赫然是更年轻版的游踪。

宗随泱坐在床沿,看着宗鹭的脸,没有说话。

“殿下。”游踪跪在宗随泱面前,轻声说,“今后一段日子,宫里必定不太平,您不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有些事情谁来拿主意?”

沉默片刻后,宗随泱哑声说:“鹤影,你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带走他。”

“卑职明白。”游踪偏头看了眼俞梢云,后者连忙上前搀扶宗随泱。

宗随泱抬手拒绝,才将将起身,却猛地往前栽了下去。俞梢云和游踪前后将人托住,伸手一摸,宗随泱的额头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