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燃火折子?,去点地?上的药材,这些药材还算容易点着,却并不见明火, 只有白?烟。

药材燃烧的味道相当呛人, 明冬被呛得直咳嗽,他退到一边,苗霜也和明秋合力将“祁雁”抬了过来,放在点燃的药材上。

因这一番挪动,他胸前的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 鲜血已将衣服完全染透, 滴落下来。

苗霜将那把刀拔出,又把一些药材扔到他身上,随后?将虫罐逐一打开。

“那个贾忠……怎么办啊?”明冬问。

“现?在没空管他了。”

“那他不会再跑出来行凶吧?”明冬有些担忧, “他已经?杀了祁将军,会不会也要杀我们……”

“怕死?就躲远点,”苗霜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冒出来杀人,但我知道你俩要是再不滚,就等着给虫子?当宵夜吧。”

他说完这句,明秋立刻拉着明冬跑路:“快走?。”

两?人躲到了远处,偷偷观察,今日正值明月高悬,虽是夜晚,天却格外亮。

草药燃烧的白?烟越来越浓,几乎在这明亮的月光下制造出一团雾气,将苗霜和“祁雁”都?淹没其中,忽然,虫罐中传来剧烈的虫翅振动的嗡鸣,那鸣声有的极高亢,有的极低沉,高亢者?刺耳,低沉者?摄心。

明冬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却发现?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虫鸣声似乎顺着骨骼传遍全身,地?面在微微震颤,虫罐也在剧烈抖动。

他心脏砰砰直跳,几乎有种?想要跪拜的恐惧,下一秒,虫罐中的蛊虫齐齐冲天而起,黑色的虫撕碎了白?色的雾,往虫阵中心的“祁雁”身上扑咬,即便他被苗霜喂了药,处在深度昏迷之中,依然因这可怖的虫噬而浑身痉挛。

蛊虫争相往他的身体里钻,似乎在为了某种?东西趋之若鹜,很快他的身体就因为承受了过多蛊虫而胀起,最终自心脏伤口处爆开,血肉和内脏碎块同无数蛊虫一起炸得四?分五裂,溅了苗霜一身。

明冬忍不住想要放声尖叫,却被明秋一把捂住了嘴。

浓重的血腥味和草药燃烧的苦呛交织在一起,向四?周弥漫开来,明冬一把推开明秋的手,背过身去就开始干呕。

便在这极致的血腥当中,一点莹白?的光慢慢升起,摇摇晃晃自那烂泥般的残躯中爬出,半透明的虫翅在月色下闪闪发光,洁白?的虫身宛如精美的玉器,从血肉中诞生,周身却不沾一滴血。

所有的丑陋与邪恶仿佛都?只为了衬托它?的圣洁,那一点荧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像是吸收了月华,光芒更盖过月亮。

明秋呆呆地?望着那道光,好像被摄走?了心魄般喃喃:“圣蛊……”

明冬回过头。

洁白?的蛊虫缓缓张开双翅,就要振翼而飞,便在这时,苗霜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它?抓在手心。

神圣而温和的白?光自他指缝间漏出,他满脸满身都?是血,白?发也被血色染红,状如修罗恶鬼,森然笑道:“抓住了。”

他用沾满鲜血的双手牢牢困住了散发着白?光的蛊虫,命令道:“你们两?个,谁去帮我把盒子?拿来,就在我房间桌子?上。”

明冬急忙起身,他已经?一刻也不想多待:“我去,我去拿!”

他飞快地?跑上了楼,盒子?就放在桌上,他一把将盒子?抄在手心,正要离开,却好像若有所感,抬头看向窗户。

祁雁听到了屋内响起的脚步声,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所在的位置是吊脚楼的背面,曲廊悬空于山壁之外,从这里可以一直望到远处的梯田和河流,他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况,但仅仅是那些此?起彼伏的虫鸣,也足以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