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并没什么力气,每次上下床都很困难,今日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尤其虚弱,胳膊一个没撑住,轮椅往后滑了一点,他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浑身上下疼作一团,一时竟分不清究竟磕到了哪里,祁雁摔得有些发蒙,半天没缓过劲来。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从轮椅上摔下来了,他皱着眉尝试爬起来,可不听使唤的双腿此时只是累赘,害他一次又一次失败,一次又一次跌回原地。

折腾了半天也没能爬起,仅剩的一点力气也耗尽了,祁雁坐在地上,忽然笑出声来。

拖着这样一副残躯,他究竟还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就算他能利用苗霜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再骑上马,再为大雍征战,在塞外的戈壁和草原上同狄人厮杀?

这双手曾经挽得了最重的弓,现在却只能狠狠掐着自己的腿……甚至都掐不疼。

祁雁眼圈烧得通红,他慢慢抱住自己的腿,把脸埋进膝盖,燃烧的火盆也驱散不了周身寒意。

早知如此,或许当初他就不该活下来。

就该在陛下发难时果断认罪,一了百了,那样至少他还能再见父亲一面,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只有一封力透纸背的家书。

昨夜在祠堂时,他跪在父亲的灵位面前,真的很想问问,牺牲祁家三百余口只换他一人活着,真的值得吗?

他活着又能改变什么,难道还能救这摇摇欲坠的大雍江山于水火?

思绪很乱,和这遍体鳞伤的躯体狼狈得如出一辙,也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忽然有道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将军怎么坐在地上?”苗霜笑吟吟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昨晚在祠堂还没跪够?你要真这么喜欢在地上待着,不如以后睡觉也打地铺。”

祁雁缓缓抬起头来。

他终于放下了那早已被践踏成泥的尊严,哑着嗓子道:“拉我一把。”

第9章 第 9 章 我已给你种下情蛊

苗霜其实很不想帮他。

毕竟昨晚已经试过了,这家伙真的很沉,若是拽了没拽动,委实难堪。

可看着他疲惫的双眼,已到嘴边的挖苦终究是咽了回去,他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也就是我脾气好,要是换作别人,非但不帮你,还要将你修理一顿。”

祁雁:“……”

脾气好?说谁?

苗霜将轮椅重新推回近前,双手攥住了祁雁的手,又与他脚尖相抵,猛地一拽,才算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迅速转移上轮椅。

祁雁因为用力而手背凸起青筋,还没来得及松开,忽然感觉腕上一凉。

苗霜袖子里的那条白蛇不知道为什么游了出来,正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祁雁胳膊上爬。

白蛇的叛变让苗霜不爽地眯了眯眼,明明是他的命蛊,却见缝插针地往别人身上爬。

正要开口叫它回来,就听见来福由远及近的呼唤声:“夫人!将军!”

祁雁猛地回神,触电般缩回了手,迅速转动轮椅一侧的轮子,背过身去。

苗霜阴森森地看向消失在祁雁袖子里的一截蛇尾巴,回头迎上来福:“何事?”

“夫人,宫里来人了,送来了好多银子和布匹,您快去看看吧!”

“知道了,走。”

听着他们的脚步远去,祁雁抬起手。

白色的小蛇从袖中探出头来,吐了吐信子,努力将自己伸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冰凉的蛇鳞擦过下颌,带来怪异又奇特的触感。

祁雁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这小东西倒是和苗霜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如果不是苗霜亲口承认,他断不敢相信这蛇就是他的命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