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里节日比其他地方都?要密集的多?”空青僵硬扯了?下唇角,“比如,昨日是晚月节,今天是……额,早日节。”
他话音刚落,一道刺耳的瓷器碎裂声传来?。
空青眉心一跳,若有所?感地缓缓转过头。
五六岁大的幼童跌坐在一地瓷器碎片之?中,脸上表情空白了?一瞬,片刻后才感觉到疼痛,瘪起小嘴巴嚎啕大哭起来?。
女子自门外匆匆赶来?,一边将他扶起来?,一边满脸歉意地抬起头看?向?他们:“抱歉,抱歉。”
司予栀脸色铁青:“是我的错觉吗?现在发生的事?情,好像和昨天一模一样?。”
女人半抱半拉地带着幼童退出去,身后丫鬟已将一地狼藉处理干净,转身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离开?。
不知是谁的发钗无意间拨动门前风铃,叮当作响。
叮
温寒烟抬起眼:“不是错觉。”
她昨夜还没有完全明?白裴烬那句“良处”,但是此时此刻,她完全理解了?。
如今他们所?见一切,是真实,却又是虚假。
元神不知何时离开?肉.身,被困于此处,所?以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他们,更无法出手打扰。
所?以,这里很适合休养疗伤。
可?她能够确定,就在进入九玄城时,他们的元神还是安安稳稳宿在肉.身之?中的。
温寒烟猛然转身,看?向?墙面上笔触风雅的水墨画。
九玄(六)
水墨长卷高悬于墙面之?上, 画面上依旧人流攒动?,热闹非凡。
月灯高高低低于枝头垂落下来,映在奔腾的马匹上, 映在高杆间连缀的刀锋上,映在舞者线条古朴繁复的面具上。
温寒烟视线挪动, 看向画面一角。
画中所绘依旧是晚月节, 只是角落中那团交融在一处的色彩消失了, 仅剩一片融融灯火落入夜色。
先前她留意到的那一片色泽, 实际上便是他们衣衫上的颜色。
兆宜府朱红, 东幽浅金, 她和空青二人身?着白衣, 裴烬则通身?宽袖玄衣。
在她注意到那幅画,紧接着被幼童哭闹声打断回过头的那一瞬间起。
他们便已经入了画。
温寒烟目光投向裴烬, 他依旧八风不动?坐在位置里,一边欣赏着门外通明灯火, 一边慢悠悠地喝茶。
就在温寒烟视线落在他身?上的一瞬间,他似有所感抬起眼,遥遥对上她的眼神?。
裴烬举杯示意了下:“站着不累么?坐。”
温寒烟抿唇盯着他,没有动?作。
裴烬肤色天生便冷白如玉, 不知是否是被火光掩映衬得, 眼下看上去似乎比平时还要更白, 修如梅骨的指尖自玄色袖摆间垂落下来,宛若雪色。
元神?脱离肉.身?, 在画中疗伤的确不容易被人打搅。
但是他们能够在此停留的时间有限, 而且风险极大。
如今他们的肉.身?不知状况究竟如何?, 若是肉.身?毁灭,他们的元神?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即便肉.身?无碍, 元神?离体太?久,也会性命堪忧。
寻常人绝无可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疗伤。
除非他的伤势已经重到了一定程度。
“你当真无事??”温寒烟轻声问?他。
她第一反应并非怪他,虽然裴烬行事?作风看起来肆意妄为,但这么久相处以来,她深知他每一步看起来妄作胡为的事?情,实则都?有自己的道理和计划。
他虽声名狼藉,实则却并非蔑视苍生死生大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