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的那番话, 燕鸣歌还未来得及反对就见永文帝大手一挥,欣然应允。
是以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却在陆昀拱手告退时又福了福身子向遥坐上首道圣上道了句, “册封之事,可否由臣女回了宁西候府告知于外祖母后, 圣上再昭告天下。”
听她提起宁西候府的崔老夫人,圣上点了点头,不由得想起替他南征北战, 平定山河的老宁西候来, 说起来还算是他曾经的武师傅。
彼时他还只是不甚受宠的先帝皇子,老宁西候却待各位皇子一视同仁,从不因为他出身低微,母族势力不强便慢怠他。
就连最后为诸位皇子选伴读, 本该炙手可热的陆家世子陆庭却是伴在他身旁,这些年陪着他刀尖舔血,不知替他挡了多少明枪暗箭。
可后来老侯爷战死疆场,成为侯爷的陆庭也重蹈覆辙,这才叫淮王没能南下就藩,顶了陆家父子成为了龙骧军的主帅,反倒是替他博得了个纵横驰骋广平天下的好名声来。
提起崔老夫人,永文帝是心怀愧疚的, 故而对于燕鸣歌的这般请求, 他自然不会过多为难。
何况他意欲通过和亲一事, 揪出到底是何人在朝中散布谣言, 虽说已经有些眉目了, 与淑妃的母家肃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可肃国公是个老糊涂的, 若没人在他跟前撺掇,永文帝是不信的。
这厢儿燕鸣歌从永文帝的行宫出来了,才没走几步远,就瞧见陆昀立在那棵槭树下,一树的火红胭脂色里,有道亮眼的雪青,如三月碧绿修竹,挺拔苍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陆昀前脚才走,见燕鸣歌留下来并未跟上,便隔着远远的等着。·
见着她来,他原先冷冰冰的神色才有所松动,一双深如寒渊的墨眸才算有了波澜。
依着他的性子,只怕又要气得勃然大怒,燕鸣歌冷冷的等着承受着他的怒意。
可他只是淡声道了句,“跟我走。”
燕鸣歌下意识的问了句,“去哪?”
就见陆昀迈开修长的双腿快步疾走,冷不丁回头见她没有动作,正要不满,燕鸣歌便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他牵来了两匹马,将那匹温顺的母马递给她后,自个则是踩着马镫上去扬长而去。
燕鸣歌的骑术在女郎中算是数一数二的,故而她也很快跟上,追着他远去。
瞧着这一前一后的身影,北朔使臣霍昆停下手里的弩,脸上浮起一抹玩味的笑。
陆昀让马儿纵情的跑着,遇上一条涓涓细流才停,他翻身下马也不去管它。
等得燕鸣歌急停后,他却是缓步走来,踩着马镫与她同乘一骑。
许是叫马儿带着跑了一圈,他身上发了汗,清冽浓郁的雪松香中又夹杂着旁的味道,燕鸣歌被他坚实硬挺的胸膛抵着,只觉得打心底都觉得踏实。
他跑来这老远,定然不只是想同她互诉衷肠的,燕鸣歌已然想了,他要什么她都愿意给的。
露水情缘一场,有始有终才算不留遗憾。
只是等了好半晌,也没见他动作,燕鸣歌抬头看他,却叫他用手捂住了眼,他温暖宽厚的手掌叫她的视线涌入一片黑暗。
因为看不见,燕鸣歌却察觉到她耳后发痒,他清嘉温润的嗓音传来,透着几分克制几分缱绻。
“我想过了,圣上既然还未当众赐你公主封号,此事便还有转圜之地,等半个月后朝中风向变了,也无需谁远赴北朔和亲,届时将你我二人的婚事定下来如何?”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燕鸣歌闭着眼却仿佛瞧见他耳尖上的绯红。
羞涩的,纯情的,无论哪种,都是她所喜爱的,定然是因为羞赧才不敢叫她瞧见这幅情态罢。
燕鸣歌嘴角噙笑,正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