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如点墨的雨夜里,他染着寂凉秋雨的冷意,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进她的眼中。
他身上冷冽清淡的雪松香,叫寒风裹挟着卷进来,燕鸣歌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忘了呼吸。
好似心上那片缠绵悱恻,极尽温柔的及时雨,也随着他走来似的,下了整个秋。
她睁着婆娑泪眼望他,好像天地归元,除去他二人,便是空无一物。
他一步一步,走在通往她心间的小路上,燕鸣歌眨巴着眼,突然间生出几分羞愤来。他怎得来了?
流丹极有眼力见的将世子那柄油纸伞接过,撑在廊庑下,自个则是去了耳房帮着浮翠照顾霄哥儿了。
还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惊雷巨响,吓得燕鸣歌一个哆嗦,心知在他面前露了怯,怕遭了他的嫌弃,燕鸣歌如同滑溜的泥鳅似的,钻进了被衾。
她整个人叫被衾裹住,又闭着眼用手紧紧的捂着耳朵。
就像五岁那年在偏殿的雨夜一样。
只是陆昀又怎会嫌弃她,他眼里只剩疼惜,唯有爱怜。
怕身上染着冷冽寒意的外袍冰着了她,他并未着急上前,而是离她两丈远,细心的开解道:“想不到表妹天不怕地不怕竟然怕打雷。”
燕鸣歌即使是捂住了耳朵,却依然是悄悄留出了缝隙,好叫自己能够听清他的声音。
等了好半天才听的他闷声不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摸不准他什么心思,燕鸣歌索性就从被衾里钻了出来。
免得又白白在他面前落了下风,日后无端的惹他嘲笑。
却是嘲笑没等来,竟是等来了他关切的问候,“你唇上这是怎么了?叫蚊虫叮咬了么?”
自打黄昏时雨落下来,浮翠流丹就将内室所有的灯都点起,照的烛火摇曳,兰阁生辉。
故而她一抬眼就瞧见了,她唇瓣上破了皮,还泛着肿,像极了叫蚊虫叮咬了。
燕鸣歌心中羞愤欲死,无声骂道:罪魁祸首还有脸说!
可面上却是没有露怯,故作不在意的说,“昨夜睡前喝多了蜜水,竟是惹了坏虫蜇了一下,你说可气不可气。”
陆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道:“那为何不上药,可是没有消肿的伤药?”
燕鸣歌偷偷白了他一眼,心想这位置不比寻常,上了药万一叫她吃去了,岂不是不妙。
何况她这几日身子不爽利,身边又离不开人照顾,干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着吧。
陆昀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端详起她的面色来,总觉得不似前几日那般气色好,借着满室烛光细瞧,窥得她眼下两道乌青,面色苍白,显然是没睡好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