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如今在淑妃宫里过得胆战心惊,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得再低一些。
这时候若有人在她耳边挑拨个几句,还怕她不会多想吗?
为了彻底的扳倒淑妃母女,魏皇后亲蚕礼后整顿宫纪,将宫中上上下下都换了血,从前亲近淑妃的宫人悉数换下,就连这进宫备嫁的明惠公主也得安安稳稳待在瑶华宫里,无事不得出。
她特意指了四个容貌姣好的宫女贴身服侍,又说是她嫁往北朔的陪嫁,至于教养女官蔺嬷嬷做为魏皇后的心腹,自然是派来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般大的阵仗,燕鸣歌自然是知晓皇后这是把她也当作淑妃党羽了。
旁的倒是无妨,可处处有人看着,她还怎么向宫外的线人传信?
幸得她做得隐蔽,收买了莳花弄草的杂役,不至于叫消息断了去。
这厢儿燕鸣歌回了寝殿,关好门窗掩下幔帐后,她才将手心里的字条徐徐展开。
是秦岸传来的,说的是三日后她便要出宫远嫁的事。
看到送亲使的名字,燕鸣歌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盯着字条仔仔细细的看。
陆昀那厮怎又掺合进来了?
他堂堂一个候府世子,哪里能担任送亲使的职位,圣上怎也由着他胡来?
此事说来话长,还要从两日前陆昀和谢远那一番密谋说起。
为了确保燕鸣歌远赴北朔万无一失,陆昀决定亲自送嫁。
如今他若是还不知晓燕鸣歌的心思他这个世子表哥便是个糊涂虫了。
从前知道她性子烈,却不成想北朔那样的凶险之地她一届女流也要掺合进去。
她做为淮王亲女,死在她父枪下亡魂不知有几何,北朔人是不会让她平安无事的进城的。
先祖在朝时的大宣公主和亲,就曾定下规矩,千骑送嫁,指挥使与送亲使并行,甚至两位使者会亲眼见着公主成婚,在当地过上月余才会回京。
一来是为了保护公主和亲路上的安全,二来也是不让外邦夷族看清泱泱大宣。
从前的送亲使都是宗亲中推选出来的一位酒囊饭袋,除去德高望重的身份,便只会吃喝享乐。
至于指挥使大多出自寒门穷苦人家,毕竟像那些在圣上跟前得脸的差事轮不上他们。
这样的两位使者一贯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前者位高权重却不作为,后者受制于人,倘若当真遇着了什么事也无权处置。
将燕鸣歌的安危交给这样的两个人,陆昀放心不下的。
在谢远替他诊治过后,他日渐好转,索性就向圣上讨了道亲自送嫁的旨意。
起先永文帝不允,只问他这一走,吏部的差事当如何?
陆昀早就有做准备,举荐了大理寺寺正廖凡,称他乃骨鲠之臣,裁汰冗员,澄清吏治,需得用他。
这廖凡寒门出身,在大理寺寺正的位置上已然坐了五六年,却奈何不善交际,朝中无人可用,便一直埋没至今。
若非陆家三爷与他之间的那点龃龉,陆昀还不会知晓大理寺藏着这样一个能人。
大理寺平日里广招书吏探子,却总有浑水摸鱼之辈,想法设法的进了大理寺守着这个铁饭碗却不做事,或是事情办的马马虎虎不尽人意,惹得上峰们怨声载道却不能轻易将这些人解聘。
这些人钻着律法的漏洞应职,拿了公家的好处却囫囵度日,叫需要书吏探子们的大人们又不得不再招。
时日一久,大理寺多出来好些人,事情却已经办的不够好,还是廖凡出马,将这些人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这顶替他的人选找到了,永文帝仍在迟疑,在他思虑间,陈大伴委婉的劝了几句,“圣上何不允了世子一片赤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