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我给你推荐个人,西北车队出行这块在六七年里,已经被他做得一家独大了,旁支分流细究上去,大老板说到底还是他,绝对靠谱专业。”

薄薄的名片从驾驶座递来,阳光透过茶色玻璃窗渗进来,在纸片的几个黑色字体上跳跃。

茶马俱乐部。

连胜。

之南注目的那个动作因为发呆有片刻停顿,像是老式黑白电影里的转场空白。

不为别的。

她快忘了有多少年,再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

连胜。

“说起来这小伙子当初来川西,我可是看着他发家的,当时一身道上的痞气,说话也不苟言笑的,看着不太好相处,他那几个兄弟也看着也不像正统人。”

“我当时以为他们就是过家家闹着玩,川西旅游业逼近成熟,他们组车队运输,带顾客走穿越线,完全瞎搞呢。”

大爷脸上有几分看错人的憨厚,说,“没想到后来被这几个小子端了老巢,疫情那两年好多家旅行社都亏本做不下去了,他却有蒸蒸日上之态,后来纷纷投靠了他去。”

之南嘴角亦挂着薄薄的笑,像是听别人心酸创业的故事,心底那丝异样几近消散。

她将名片接过,给大爷道了声谢。她只觉得莫名恍惚,一时间甚至不确定名片里的连胜到底是不是他。

这个名字太过常见,坠入人海都捞不着那种。

前几年回国,之南找过他的。

只那时他早已不在京城,【邂逅】酒吧盘了出去,认识他的一票朋友也跟着他一起消失。

就像他自己说的,不会再缠着她了。

当时她站在风格大变的酒吧面前,一阵恍惚,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找他。

感谢?慰问?她知道他从来不需要的。

又几年过去,之南在渐渐忙碌中几乎忘了他工作学业和三个男人严丝密合占据了她整个生活,江廷岂是愿意做三的人,到伦敦后他嘴上的帮忙成了常常往来,三两天见面,每次接近不过都是试探,他逮着机会就要过明面。

温时凯和陆一淮知道他和之南再纠缠上是半年后的事,相比温时凯的平静,陆一淮当场气得七窍冒烟。可撬人墙角者,人恒撬之。江廷对他的内疚少得可怜。几个男人在争锋相对中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窗外一抹阳光耀射之南的眼角,她思绪从回忆里撤退,名片放到小包里,却没想过打电话过去。

不管名片里那个人是不是他,都没有再联系的必要,只怕时间过处,连胜早已成家立业,而她这片承载不愉快记忆的小舟早被他遗忘到九霄云外。

茶马俱乐部哪怕在川西一家独大,可总有些小鱼小虾还能捞着点油水勉强存活。

之南在正规APP上定了一家小旅行社的十日游套餐,旅行管家在了解到她打算一人包下整个越野车时,态度热情了一百八十度,连带着包车费也给她打了个折。

出发那天,司机是个憨厚微胖的老成都人,接到包车业务他已经觉得够省事了,更何况是一人包车。

小姑娘是鲜见的漂亮,看这通身气派就是非富即贵,关键人还随和,在路上有什么吃什么。

晚上到磨西古镇听着其他司机抱怨车上的乘客矫情挑剔,架子端得足,对比之南的随和,他愈发对这个小姑娘满意。

前几天万事顺风,到第三天开往理塘的路上,

陆陆续续的车队和自驾因为路程不同被冲散,万里盘旋的过道只有他们一辆车,此时海天辽阔,放眼皆是蓝色,云低得仿佛伸手可摘,满世界的纯净跃入眼前。

之南将头靠在车窗,恍觉这里是人间天堂。车玻璃窗被她降下,她握着相机探出去咔擦几张,每一帧都